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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撈白水蝦的籠子。」
陸韶白又躺平回去,翹著二郎腿看著頭頂蒼青色的天空,「白水河上三鮮,白水蝦可是個好東西啊。」
岑永貞自兜里掏出一小把鹽焗花生,剝開皮取出仁,自己吃一粒,往陸韶白嘴裡塞一粒,「想吃?等會問船家買些來。」
「小時候愛吃這東西,因為它甜。」
陸韶白愜意地眯著眼,「大了後就覺得不如吃肉來得痛快。」
岑永貞莞爾,玄虎軍這群漢子大概沒幾個不樂意吃肉的,之前琉璃島進來的那批牛肉被他們兩天吃光,也是有些嚇人。
幾隻沙鷗從船邊飛過,還有其他船家養的魚鷹在周圍游來游去,不多會兒一個猛子紮下去,再出水時,嘴裡就叼著一條大魚。
岑永貞看得目不轉睛,連手中的花生米都忘了剝,陸韶白見狀偷偷從她手裡拿走幾粒,剝開塞回她口中。
借了風勢,小船走得飛快,到晚霞映紅整片河面,兩岸的燈火也陸續亮起時,蓮州的渡口便出現在眼前。⑦⑧中文全網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兩人上了渡口,作別送他們來此的船家,岑永貞到底還是掏錢買了一簍子白水蝦來,因錢給得闊氣不必他們找零,船家額外贈送了幾尾半尺來長的黃顙,叮囑過殺魚時要小心躲開身上的刺後,船家便唱著漁歌搖著櫓往水面上去,不多會兒就混入一堆影影綽綽的漁火中,再也分不清哪個是他們來時乘的船了,只能聽見船家嘹亮悠揚的漁歌在水面上迴蕩。
「走吧。」
水邊風冷,陸韶白在岑永貞肩上搭了件斗篷,自側面伸進去握住她微涼的手,「去找咱們要坐的客船。」
為了趕時間,他們並不打算在蓮州留宿。
岑永貞戴上斗篷自帶的兜帽,任由陸韶白牽著她在渡口的人群中穿梭,蓮州這裡交通便利,南來北往水路陸路的客商都在此交匯,因此渡口上人多且熱鬧,有不少小食攤子擺在四周,來往的行人只消花上幾個錢,就能買份熱騰騰的食物果腹充飢。
在一個炒小河鮮的攤子前,岑永貞停下腳步,將白水蝦跟黃顙魚一併交給攤主,又額外付了錢讓攤主做熟後拿油紙包起來——白水蝦數量多,分作兩份,炒了一個原味一個蘇子味的,黃顙魚直接用豆醬燉熟。
「今晚的夜宵。」
拎著三包油紙包,岑永貞沖陸韶白笑,氣死風燈昏黃的光映在她臉上,叫陸韶白恍惚間想起了「燈下看美人」這句詞來。
燈下的美人,的確別有一番韻味,至少比那三包散發著香氣的夜宵更誘人。
將三包食物拎過來,陸韶白繼續牽著岑永貞朝前走。
臨近碼頭的地方有客船停靠,打聽出其中哪一艘是要連夜去往榕城方向的,陸韶白便掏出船引給看守客船的人驗看過,扶著岑永貞踩過晃晃悠悠的木踏板上了客船。
隨後岑永貞才知道,船引只能幫他們上船,但在船上若想找間客房住進去,還要額外花錢,不然就只能在甲板上待著。
夜黑風高,即便兩岸夜景再迷人,岑永貞也絕不可能窩在甲板上過夜,於是痛快掏了五兩銀子住進靠船尾的客房,房內有窗,推開就能看見白水河寬闊的水面與上面星星點點的漁火,今夜這客船上人不多,甲板上只零星站著幾個,艙內也只他們一戶入住,很是幽靜。
趁岑永貞沉迷看河景之際,陸韶白找船上人要了幾個瓷盤,墊在下面把油紙包解開,又從包袱里拿出二人的筷子。
「來吧,邊吃邊看,回程的一路上都能看到漁船,不是離了蓮州就見不到的。」
陸韶白催道。
「來了。」
岑永貞轉身坐到桌旁。
原味白水蝦皮酥肉嫩鮮甜無比,加了蘇子與茱萸的味道微辣,帶有特殊的香味,黃顙魚沒有尋常的泥腥氣,被醬燉得綿軟咸香,岑永貞吃得讚不絕口,連道「就差一口好酒」。
穿越之前,她每次喝酒都是應酬,私底下對酒這東西沒什麼偏愛,穿越之後才明白,原來喝酒最妙的滋味不在酒中,而在於有沒有一個值得共飲之人。
「想喝酒愁什麼,等回府我陪你喝。」
陸韶白剔出一塊魚肉送進岑永貞口中,「咱們到時不醉不休。」
「府里雖能飲酒,卻沒有這般景致了。」
隔窗望著外面搖曳著月光與漁火的水面,雖然並未飲酒,岑永貞眼底還是浮出一抹微醺的神態來,「也沒有這般悠閒。」
陸韶白淡淡一笑,乾脆放下筷子陪著岑永貞一道朝水面看去。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首發、域名、請記住
流水湯湯,輝波蕩蕩,漁人悠揚的歌聲隨清風徐來,偶爾還有夜行的魚兒在水面驚鴻一現,落水時發出一串潑剌聲響。
等回了府中,確實不能像今日這般悠閒了。
「有件事,之前我沒跟你提及過。」
陸韶白躊躇片刻,雖不想打破此刻難得的寧靜,但還是覺得這事早說比晚說要強,「岑知縣之所以來榕城為官,估計跟我有很大幹系——他原本是京官,位至刑部郎中,後來我借病上書,請求離京回故鄉榕城定居,皇上恩准後不到一個月,他就被調來榕城當了知縣。」
「所以他其實是皇上盯著你的一個釘子。」
岑永貞心領神會,似笑非笑嗔他一眼,「怪道的我入府時你對我百般猜疑,其他人看我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