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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昀君側身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趁此機會悄悄往旁邊讓了讓,同時迴避王栩過於直白的視線,說道:「我沒事,想了一會事情而已,你不用擔心。」
「我休息多長時間了?」
王栩察覺到他的避讓,眼神微微一暗,流露失落和傷心的表情,不過,這樣的情況他其實早有預料,——許昀君要這麼快就接受他,他才感到意外呢。
也因此很快調整過來,說道:「不著急,他們那邊還在忙著呢。」
「你真沒事嗎?可是你的手真的好涼……」他是真的擔心。
許昀君被他搞得有些無奈,笑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身體什麼狀況,你不用這樣。」
他還化著韓青的妝,眼尾微微上挑,淡粉色的唇瓣襯得肌膚瓷白如玉,眼睛又明亮如星子,他不笑的時候只是穠艷,像擺在桌子上供人欣賞的淡雅青花瓷,一笑起來簡直……顛倒眾生。
王栩實在不習慣瞧著這樣的他,動不動就被害得失去對身體一部分功能的控制能力,他低下頭去看許昀君腳上的毛絨拖鞋。
——淺灰色的絨毛兔頭,耳朵是肉粉色的,還有很可愛的兔牙。
王栩抬手摸了摸小兔子的粉耳朵,又揪了揪小兔子頰邊的雜毛,同時小小聲地開口:
「我本來就喜歡你啊,當然願意把你當小孩子寵……」
許昀君:「……」
「可是我年紀比你大很多……」許昀君說。
某種程度上來說,許昀君不是一個喜歡把感情弄得混亂的人,對他來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要表達,不喜歡當然要拒絕,他的性格里雖然包含部分阮藍口中的【包子】特質,但是【不接受不拒絕】絕不是其中之一,弄不清自己的心意繼而傷害別人的感情對他來說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他有意趁此機會跟王栩把話講開了,省得繼續糾纏下去,牽扯不清,王栩卻不給他機會,不等許昀君說完,他就鬆開小兔子的耳朵,朝許昀君看過來。
他看向許昀君,氣勢洶洶的,跟許昀君對上視線之後,氣勢又弱了下去,幾個瞬間之後,他低下頭,委委屈屈地,說道:
「可是我想做你的Alpha啊……」
「Alpha寵著自己的Omega,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跟年齡有什麼關係?」他再次朝許昀君看過來。
許昀君:「……」
好厲害的邏輯,許昀君竟然沒法反駁。
窗戶上飛來兩隻喜鵲,嘁嘁喳喳一陣,先後飛走了,翅膀撲棱的響動卻在周遭的空氣中激起一陣微妙的顫動,他們面對面坐著,看著彼此的眼睛。
王栩的眼神執著而堅定,澄澈而清明,許昀君從來不記得自己有被誰用這樣認真而專注地注視過,好像全世界都消失,這個人的心裡和眼裡都只剩下他一個,好像除了他,其他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許昀君心尖忽然一陣麻癢,同時也有一些微妙的不自在,他抿了抿唇,把眼睛挪開。
王栩起先跟他一樣,周身縈繞一股微妙的不自在,想要挪開目光,又捨不得,想要繼續看他,又覺得害羞,但在看見許昀君率先挪開目光之後,王栩反而在經歷短暫的怔愣之後,抿唇笑起來。
許昀君:「……」
「哥,」王栩說:「你耳朵紅了,你在害羞嗎?」
「哥,」他又說:「你害羞的樣子好可愛,我好喜歡!」
許昀君:「……」
許昀君下意識就想抬眼朝他瞪過去,過後又覺得這種行為未免太過色厲內荏,比起警告和示威,更像調情。
他想告訴對方,自己沒有害羞,婚都結過不止一次,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純情小男生的一個眼神而產生類似羞赧的情緒?
離譜。
但他這會兒思緒滯澀,大腦運轉不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表達方式,於是腦筋短路那麼一瞬之後,他抬起穿了毛絨拖鞋的腳,輕輕踢了王栩一下。
「閉嘴。」
好像……更像調情了。
許昀君好懊喪。
王栩也笑得更加開心了,不過他這回長記性了,沒再繼續刺激許昀君,他把頭低下去,笑得無聲無息,但他笑得實在太厲害了,聲音悶在胸腔里,整個身體都在顫動。
許昀君:「……」
「還有事沒有?沒有就先出去吧。」許昀君聲音硬邦邦的。
王栩察覺他真的生氣了,趕忙止住笑,「沒事。先出去吧。」
他準備起身,想起了什麼,又停下。
「欸,對了,哥,」他看著許昀君,神色嚴正些許,「我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說了,你是不是很討厭那個姓沈的小演員?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們就把他換了吧,趁現在戲還沒拍多少,重頭來一遍成本也不是很高,讓符永思重新去找個人,省得天天看見他,惹你不高興。」
「哥,你怎麼想?」
許昀君微怔,轉眼看他。
倘若半小時,甚至幾分鐘之前,聽見這話,許昀君肯定毫不猶豫地答應。
為了不跟沈樂游同劇組,他已經從《玫瑰玫瑰》躲到《夏日煙火》,沒道理繼續往別處躲去,——沈樂游既然沒有下限,他也不介意當一回【借勢欺人】的惡人。
可是現在……
比不了解自己的敵人,更加恐怖的事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