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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王栩的外傷雖然重,送來醫院卻還算及時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結果卻又叫眾人剛剛送下來的那口氣,重新吸回去。
很嚴重的腦損傷。
能不能醒來,醒來後能不能正常交流,很難打包票。
接下來便是一輪接一輪的檢查,一輪接一輪的會診,從三甲醫院折騰到私人醫院,從國內一流專家,請到國際頂尖學者,王家費心費力費金錢,大半個月折騰下來,卻依舊沒什麼起色。
王栩一直沉沉地睡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王瑾亦然。
專家學者們得到的結論卻空前地一致,外傷雖然重,卻不是導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他昏迷是因為腦損傷,很嚴重的腦損傷,可能會醒過來,也可能一直睡著。
專家學者們不清楚他腦損傷的原因,許昀君卻清晰明白地了解。
王栩之所以會一直睡著,是因為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也是因為許昀君不給他鬆懈的機會,那時候,但凡他稍稍鬆懈一點,但凡許昀君不那麼狠地逼迫他,他的大腦都不會損傷得這樣嚴重。
眼下,醫生學者們成群結隊地來,又成群結隊地走,王先生跟去詢問他們具體情況,偌大的空間裡只王太太一個醒著的人。
她正拿著一束花,一枝一枝地往瓶里插,她插花沒什麼講究,哪兒順眼便往哪兒插,許昀君走進去的時候,她正信手插著花,順道兒跟躺在病床上的小兒子說說話。
「……你這孩子也真是,一睡就睡這麼多天,一聲招呼都不打,也不管別人擔心不擔心,真是不像話。」
「你看看媽媽這束花插得怎麼樣?好看不好看?哎呀,還是算了,估計你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你啊……」
她還想說些什麼,餘光瞄見了許昀君,插花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朝許昀君露出一個親切和善的笑容來。
「小許來啦。」
「嗯,阿姨好,你們午飯吃了沒有?」
「吃了,吃了,你別說,這兒的飯菜還挺不錯來,你呢?吃了嗎?」
「吃了,吃完飯才下來的。」
「哦,那就好,你太瘦啦,還是要多吃一點。」
「嗯。他呢?他這幾天情況怎麼樣?」許昀君給自己擠了一點免洗的消毒液,在手心裡揉開,然後他走到床邊,低下頭看躺在床上的Alpha。
「還能怎麼樣啊?還跟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睡著,也不管別人著急不著急,真是個壞小子。」
許昀君輕輕笑了一聲。
王太太也插完了花,把那支說不上好看還是不好看的花瓶端到窗台上放著,她回到病床旁邊。
「你戲已經拍完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拍完了。昨晚上剛回來。」
「昨晚才回來?凌晨的飛機嗎?哎呀,晚上坐飛機好累人的,你等會兒就回家去休息吧,這兒有我,還有他爸爸,不用你費心的。」
「我知道,我沒擔心,我就是……」許昀君朝她笑笑,然後他低下頭,繼續看著沉睡不醒的Alpha,「我就是有點想他了,想來看看他,陪他說說話。」
「……」王太太的眼眶驀地就有點紅,她偏開頭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
「也好,這個小壞蛋肯定也更願意跟你待在一塊兒,不愛聽我們嘮叨,那你們倆待著吧,說說話,也談談心,我跟他爸爸就不在這兒當電燈泡了,正好昨晚上沒睡好,我回去補補覺。」
「嗯。」許昀君朝她笑笑,說:「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
第102章 「但你沒走,為什麼?」
房門輕輕闔上,病房裡只剩許昀君和躺在床上的Alpha。
冬日午後的陽光十分溫暖,漫過玻璃窗,進入室內。
屋子裡很安靜。
落針可聞。
許昀君洗了一點水果,端來床頭,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拿出一本沒看完的書,翻到書籤那一頁。
三天前他離開S市,現在他回來繼續給王栩念書。
許昀君聲音很輕,咬字的速度很慢,他在讀一本中規中矩的小說,韻律卻像是在念詩,一頁念完,紙張翻動的聲音出現在屋子裡,許昀君舔了舔嘴唇,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淺淺地抿一口,放下水杯,他的目光掠過Alpha沉睡不醒的面龐上,忽地不自覺發起呆來。
Alpha的鬍子長得好快,幾天不刮,下巴便青一大塊,他臉上的傷卻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原先的紅腫消退了,只剩一片小小的褐色的痂,分布在他的眼角、唇角和高挺的鼻樑。
他側臉上那條長長的口子也開始變淡了,就連痂都脫落,於是他下巴上的胡茬便顯得更加清晰。
以及,礙眼。
許昀君搓了搓手指,一個沒忍住,合上書,他起身,去盥洗室找工具。
幾分鐘後,他回來,手上拿著刮鬍刀、剃鬚膏、熱毛巾和結束之後需要使用的須後收斂水,把其他東西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把熱毛巾敷在Alpha的臉上,許昀君小心翼翼地給他圍上圍兜。
「你頭髮是不是也該理理了?那麼長,都快蓋住眼睛了。」他抬手撫了撫Alpha垂落在額前的髮絲。
Alpha沒有搭腔,依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著。
許昀君也不介意,笑笑便把熱毛巾從他的臉上取下來,開始很輕柔地在他的下巴和側臉上塗一層均勻而細膩的白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