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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揉面,一邊還分心去哄外孫,她腦瓜子都疼了,偏偏她還罵不得,聲音稍微大了又哭起來,咋這麼鬧心呢。
王紅霞心煩氣躁極了,看見陳月清過來,就迫不及待把背著的奶娃娃遞過去,她這把老骨頭,真沒精力幫忙帶孩子。
「你咋現在才回來呢,為了哄這個小祖宗,我在灶屋裡轉一大圈,連飯都還沒煮熟,你成心想累死我呀。」
陳月清接過手,胳膊下意識地酸痛起來,懷裡的兒子骨碌碌轉著黑亮的眼睛,幸好沒有哭起來,不滿地回嘴,「媽,你可是抱著潤潤喊親親外孫的,多哄一會怎麼了,你看看我眼皮子,好幾天沒能睡個好覺了,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一下我。」
「我沒有公婆幫襯,不是只能指望你這個親媽啊,又沒讓你帶多久,這就不耐煩了,行啊,我知道了,我這女兒果真是潑出去的水,潤潤也比不上你的親孫子,我們命苦,沒人願意搭把手。」
王紅霞瞪大了眼,「嘿!我說了一句而已,你就紅眉毛綠眼睛,跟我說一大串,我沒管你呀?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厲害。」
「當我活該幫你帶孩子吶,吃力還不討好,早就勸你別嫁知青,是你自己腦殼硬,現在吃到苦頭了,還轉過頭來怪我們不幫你,我咋生了你這喪良心的貨。」
王明霞也不高興,擺在他們這地方,閨女嫁出去了,坐月子帶孩子都是婆家人的事,她平日裡帶著幾個孫子孫女就罷了,還要添個嬌氣的外孫,把她當生產隊的驢使喚呀,這把年紀都享不到清福。
陳月清沉了臉,她媽一向寵她,這副態度讓她不高興,她也並沒有經常麻煩娘家人呀,她媽可以帶大孫子,那為什麼不能帶外孫,就因為她是嫁出去的,潤潤不跟陳家姓,所以就是外人了嘛。
她心裡門清,她媽嘴上說的好聽,換到實際情況需要出錢出力了,就立刻對她這個女兒吝嗇了。
上輩子便是這樣,她離婚後沒有去處,想回娘家混個安穩日子,就因為哥嫂說閒話,她爸媽竟然狠心讓她找房子搬出去了。
真要是對她好,怎麼沒有付出實際的表示。
心裡極為不平衡,陳月清卻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繼續跟王紅霞頂嘴,畢竟她有時候還要把兒子送過來的,要是王紅霞生氣了,她找不到幫忙的人。
扯了扯嘴角,說了兩句軟話,這才讓王紅霞閉上了嘴。
王紅霞那股煩躁勁過了,又沒那麼不耐煩了,瞧著陳月清眼底一片青黑,癟了癟嘴,沒好氣地道:「天快黑了,你回去做飯晚了,叫上小林一起過來吃個飯。」
「我煮點稀飯,米湯你就餵孩子。」
陳月清應下來,哪怕面對嫂子的白眼,她今天能輕鬆一會也是值得的。
這也是她從小住到的大的地方,吃頓飯又怎麼了。
夜晚有月光,路上平坦,摸黑回家沒問題,陳月清忙著餵兒子睡覺,讓林子修去燒洗腳水。
為了給林子修一個複習的環境,還單獨收拾出一間屋子,讓林子修坐在裡面讀書,陳月清一個人哄兒子,儘量別讓哭聲打擾了林子修,
她默默安慰自己,最後再辛苦三個月而已,堅持一下,等林子修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天,就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她還可以跟著林子修去城裡發展,給兒子找更好的醫院,一切都會走回正軌的。
可她注意力都放在了兒子的身上,並沒發現本應看書的林子修,其實是在屋裡打瞌睡,借來的課外書看完了,課本看不進去,林子修懶散地翻了兩下數學書,依舊不想回臥室,打了個哈欠,他覺得他每天出去掙了工分,回家就該好好休息。
……
陳月清本來計劃去打探唐錦的把柄,忽然就沒心思了,她震驚地發現,趙雨桐的臉竟然好轉了,反差太大,讓她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之前趙雨桐是丑得不堪入目,膿包讓人作嘔,如今那張臉勉強能看了!
鼻樑上,額頭上,嘴角邊,漸漸露出完整的皮膚,而且趙雨桐還把劉海撈了上去,額頭那一塊最顯眼。
陳月清手指微顫,狠狠盯著那塊皮膚,神色有瞬間扭曲,心緒難平,恍然間想起上輩子節目採訪中看到的趙雨桐,修身月白旗袍,妝容精緻,氣質如蘭。
高高在上的富家太太,跟滿臉皺紋的她是雲泥之分。
見到年輕的趙雨桐時,她不安惶恐,怕趙雨桐把林子修搶回去,可當看到趙雨桐那張臉,她就安心許多,林子修不可能看上這副模樣的趙雨桐。
心中甚至有種隱秘感,趙雨桐也不是那麼完美呀,還要靠她可憐,才能有個朋友。
如今趙雨桐的臉忽而好轉了,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知道趙雨桐五官多好看,臉恢復了有多漂亮。
本來在趙雨桐面前她有優越感,一旦趙雨桐臉恢復了,還有文化,她那點優越感就會支離破碎。
最關鍵的是,林子修會不會注意到這個人,誰讓他們曾經做過夫妻,可能某個點就忽然讓林子修心動了。
陳月清手指越攥越緊,就保持著那張臉不行麼,她開口問道:「雨桐,你怎麼把頭髮梳起來了?」
她專門建議讓趙雨桐把劉海留厚一點,以免別人說閒話,其實是劉海太厚重,痘痘更不容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