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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殿中所有人雖為免打草驚蛇並不曾被限制行動,但是每個人都受到禁衛軍暗中的嚴加盯梢。一旦任何人有異動,便會被立刻捉拿。
皇上鋌而走險,他不確定在這些宮人們與太醫們中是否有戎狄內奸的眼線,但這些人只要有一個敢向外傳遞消息的,便會被人立刻抓捕,而後順藤摸瓜找到其背後之人。
這是他第一重的抓人計劃。
若是宮中內應沉得住氣,並不與背後之人聯繫,他只能使用第二種方法。而此法或許會讓宮中大亂,但他為了查出那人是誰,也是無法了。
在眼下他已經無法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計劃,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但論心狠,他絕不輸誰。
第279章
皇上的第二項計劃是有些發瘋的成分在其中的, 因為如果抓不到那人,大雍高層的一切決策盡在戎狄眼中,被戎狄吞併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人必須要抓到。
而他的第二項計劃是提前自己的死期, 這裡的死期自然不是他真正的死期。
閻王要人三更死, 誰敢留人到五更。死期已定, 皇上提前的死期是提前對外公布他已經死了。但他實際上是沒死的。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打亂敵方陣腳。這樣精細質量的藥物想來他哪一日死對方都能推測得到, 但他偏偏先死一步, 多少會讓對方感到慌亂。
一旦慌亂, 便會露出破綻。
皇上的意思是只提前在宮中傳遍他的死訊,卻並不正式宣告。戎狄奸細自然會著急打探他之死究竟是真是假,屆時前來打探著無論有意無意, 皆格殺勿論!
懷著這樣的心思面對死亡,皇上反而坦然了。
倒是沈蘭珏對此深受打擊,很不能接受父皇將死這回事。但在皇上的嚴加命令下他還不能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必須將心事掩埋進心中不讓任何人看出,實在讓人發瘋。
皇上的死期越來越近, 沈蘭珏的婚期也越來越近。
悲觀如他,完全不認為他與阿寅能夠如期成親,但心中總有那麼一星半點兒的渺茫希望。
如果錯過這次, 他父皇一旦真的駕崩, 便是國喪, 至少三年他才能再娶阿寅了。
誠然因為父皇大限將至,他如今也的的確確沒什麼成親的心思。但宮中仍舊一無所知地準備著, 阿寅也一無所知地期待, 他卻又不能辜負他們。
在多重打擊之下, 沈蘭珏深沉許多。他什麼也不能向外說, 連阿寅也不能說。但沒關係,他不說自然有鹿鳴為他說,周寅還是什麼都知道的。
而那日太極殿中是有司月的內應在的,縱然內應聽了消息,卻並沒有去聯繫司月。
不是他沉得住氣,知道有人盯梢。而是司月之前已經預料過類似這種事情的發生,並提前說過這種事情的對策。
一旦皇上有所察覺,無論什麼情報,全壓在手上,不必發出,隱匿身份最為優先。
是以太極殿中的內應就這麼沉得住氣,無論有沒有禁衛軍暗中盯梢,都不做任何傳遞,真和灑掃的普通宮人無異。
十天半個月過去了如是,一個月過去了亦如是。盯著所有宮人與太醫們的禁衛軍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放過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這個結果在皇上的預期之中,那人定然十分謹慎,不然也不能在宮中隱匿這麼多年不被發現。
一計不成,還有第二計。
皇上大限將至,將沈蘭珏召到床前說話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只不過他並不是在交代後事,而是在向他安排第二個計劃的執行步驟。
沈蘭珏垂首立在床前恭聽,越聽唇抿得越緊。
「你可記住了?記住就下去辦吧。」皇上如今說話都很費勁,長篇大論下來需要氣喘吁吁。他雖然接受了鹿鳴的施針不會感到疼痛,但身體的虛弱卻無從彌補。
沈蘭珏聽著父皇的吩咐心中震撼,同時意識到他父皇抓住戎狄奸細的決心。他向來不會忤逆父皇,此時自然也不會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只是讓他親自在宮中散布父皇的死訊,對他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他沉默半晌,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不言:「是。」
皇上疲憊地閉上眼,並沒有感受到他的複雜情緒,艱難地說了句:「沒事就退下,安排下去吧。」
「是。」沈蘭珏看了眼床上躺著的,虛弱無比的父皇,一顆心像泡在酸水中一樣不是滋味。
沈蘭珏從皇上的寢宮之中退出,目光一凜,便開始雷厲風行地吩咐起禁衛軍行事。無論是混入後宮的女禁衛軍們還是明面上的男禁衛軍們開始不著痕跡地在宮中散播謠言。
皇上病危,已經駕崩。但太子為了不使大雍動盪,特意將此事壓下。
在有心地傳播之下,整座皇宮很快流傳著皇上駕崩的風言風語。
禁衛軍立刻裝模作樣地出動,肅清一切風言風語,並抓出幾個典型嚴加處罰以儆效尤,宮中明面上頓時無人敢議論此事,只是人人都在心中悄悄盤算傳言是真是假。
所謂空穴不來風,這樣的傳言也不可能無端端就出現的。
宮人們以及后妃們心中猜測諸多,卻不敢宣之於口。
而皇上自始至終不曾露過面,只有禁衛軍的暴力鎮壓,似乎更印證了流言。
在這樣肅殺的氛圍之中,人人自危。
太子已經下達詔令,只說陛下生病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