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頁
周寅立刻低眉順目,一副聽話模樣:「您請放心,您所言周寅時刻都不敢忘。」
戚太傅頓時一噎,鬱結在心,他情願她忘了!
「你也不必一直記在心上。」戚太傅委婉地退讓,希望她能懂。
周寅聞言卻是錯愕,仿佛還不大理解一樣地望著戚太傅:「您的意思是……」
說都說了,他說得再明白些也無妨。只是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打過去自己的臉。
「你與陛下乃是天作之合,還盼你能應許陛下,叫他達成心愿。」戚太傅只覺得字字有如刀割,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周寅訝然,疑惑不解:「可您之前分明說……」
「過去是我,有眼無珠。」戚太傅說罷閉上雙眼,如同受到莫大折辱一般。
他以為自己這麼說了,她也該識趣地答應下來。
但周寅卻像個死腦筋一樣喃喃:「不成的,我若是這麼做了陛下的聲名可怎麼辦?他會受千夫所指,失了民心。」
什麼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正是如此。戚太傅過去說的話全被周寅還了回來,用在他自己身上。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之感。
然而他過去說得決絕,此一時半會兒之間自己竟然也很難找到理由去反駁過去的自己。
周寅一直用名聲作為壓迫,將他壓得真是頭暈眼花,耳鳴目眩。
結果是戚太傅也拿她竟然沒什麼辦法,事情自然沒成。
得知戚太傅去也沒用,大臣們不得不重新湊在一起後悔萬分。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該將事情做絕。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一群人聚首也不能只是為了後悔,總是要想出個對策來。
其中忽然有人開口提議:「周女郎一直擔心的不就是聲名?咱們給她造個名正言順不就是了?」
一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是王大人,王雎與王栩的父親。
於是數日之後,菩提寺山下有漁樵者在山中發現一碑,碑上刻著「興大雍者,必周女也」。
如此一來也名正言順了。
畢竟石碑上刻的字已然努力在通俗易懂了,只差將話掰碎了說周寅能使大雍興盛繁榮。如今的大雍正處於動盪之中,有這樣一則預言,哪怕是虛無縹緲的,也叫人趨之若鶩。
陛下聞石碑之事親迎其碑,其後便往太廟祭告天地。天地回應以「吉」,於是皇上與先太子妃周女郎的婚事終於定下。
如今周寅先太子妃的名頭非但不讓人忌諱,反而是某種應和了預言的存在。原本先太子若娶了周寅,大雍便該繁榮昌盛的。可惜先太子福薄,婚事未成便去了。
不過為時不晚,新皇立周女郎為後也是可以的。
第299章
過了除夕又一年。雖然如今距先皇駕崩不過半年, 但辭舊迎新,過了新春便算是新一年。新一年裡立後與改元等事都該被著手完成。
而自從陛下立後之事定下來後仿佛真應了石碑上的讖言一樣,大雍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首先是願望被滿足的皇上終於改過自新, 不再像過去一樣日日望妻石般守在謝家, 開始料理國事。積攢下來的奏摺被他很快地處理好, 一開始朝臣們還擔心他只追求數量不重視質量亂改一通,然而奏摺分發到各地大臣手上時臣子們才發現他對各地情況十分了解, 提出的政策也言之有物。
與過去他小心翼翼地批閱相比, 他如今似乎得了觀音大士玉淨瓶中甘露水的點化, 下筆果決,用詞精準幹練,絕不瞻前顧後, 完全沒了過去批閱時因為底氣不足而導致的用詞心虛。
送到地方的奏章是看不到了,但中央上書還是有下發到各人手中,不涉重大機密者倒是可以供人參閱。
輔政大臣們坐在一處細品陛下新批的奏章, 滿口都是一個「妙」字。
而陛下前後轉變如此之大,未免叫人嘀咕不已。
「難不成真是石碑顯靈?」
這話一出當即招致諸多白眼。
「那石碑是怎麼一回事旁人不知倒罷了, 你難道也不知?」
石碑之事是在坐諸位商議著來的,準確來說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天生石碑,都是人為。
偏偏皇上的進步之大使得制碑的始作俑者都開始恍惚, 難道石碑之說當真靈驗?
也是亂七八糟的。
皇上的改變是一回事, 另一樁讓人覺得大雍越來越好的事則在於立後之事定下後天氣竟然開始回暖。
今年冬日是出奇的冷, 各地受陛下降旨,已經做好應對嚴寒的準備。然而本是難捱的冷冬在皇上祭告天地後竟然漸漸轉暖, 眼見著大地春回。
縱然子不語怪力亂神, 但這樣的奇異景象也的確讓人驚異。
民間悄然生出與未來皇后周寅有關的流言。
傳說周皇后嘗息洛珈山上, 夢與觀音大士授書。菩薩隨聲應感, 動念垂慈,不忍人世疾苦,特遣之為使下凡救渡眾生。
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便是文武百官聽了也不由有片刻的心嚮往之,不過轉而反應過來後又化成一道輕笑。
傳便傳吧,人們在困苦時的確是需要一樣精神支撐。而周皇后作為大雍的皇后來作為人們的精神支撐至少有利於大雍的穩定,更何況以陛下對周女郎的痴迷他是巴不得有這樣的流言蜚語。是以對於這道傳言,大雍完全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任由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