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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如此周寅還冷靜著,一提到年節那日周寅反倒惶惶看他:「那日我是對您有所改觀,可後來王二郎君告訴我王家的火是您所為。」
崔驁後背頓時繃緊,說不出狡辯之辭。對上她驚恐目光,他說不出「我是為了與你獨處」這句話。
「您後來還去三皇子殿下宮中大鬧一場,又傷了王二郎君。」周寅抬眸淒楚看他,「是因為我吧。我那日反應讓您知曉王二郎君與我說了年節之事是不是?所以您才傷他,是我對不住他。」
系統這下更是什麼也不敢說,崔驁原來每一步都走得錯到不能再錯。他以為的喜歡,給她帶來的除了痛苦只有痛苦。
崔驁腦中一團漿糊,雙目無距問道:「那今日呢?你見到我,便沒有半分歡喜嗎?」
周寅奇怪地看他一眼,搖搖頭:「我怎麼會歡喜?」聽起來她是真不知自己為何該歡喜,便讓崔驁更加苦澀了。
崔驁果真滿嘴發苦,黯然道:「陛下一解禁,我第一個來尋你。」
周寅垂了垂眼道:「可您夜半闖入,若讓人發現,您不會有礙,但我該如何自處,您想過嗎?我真的很喜歡春暉堂,喜歡在那裡念書,這對我來說都是很珍貴的事情。」
他沒想過。
「所以,您可以放我一馬嗎?」周寅淒楚望他。
崔驁徹底頓在原處,被周寅這淒楚的一眼看得心驚,幾乎想要倉皇逃走。他沒想過自己竟給周寅帶來這麼大的苦楚,虧他還一廂情願地以為周寅該傾心於他。
他以為她讓他離開是在與他打情罵俏,卻沒有想到她是再真心實意不過。
「……對不住。」崔驁恍惚道。
周寅搖頭:「我受不起您的道歉,只盼著您能高抬貴手。」
崔驁不想再聽她說什麼放她一馬的話,含糊道:「我這就離開,對不起。」他一生中從沒說過這麼多次道歉的話。
周寅終於鬆了口氣,可見面對他時有多緊張,誠然是被他害苦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里,崔驁僵硬地將窗開了絲縫兒,看四下無人,才回頭又對周寅說了一聲:「對不住。」這便將窗戶打開自檐間飛去。
周寅目送他離開,施施然將窗關上。
愧疚比愛更加可靠。
崔驁這一走又如過去那樣每次招惹周寅後要有一段兒時間不見蹤影。得知崔驁出來後人人為周寅捏一把汗並為她警惕著,連沈蘭珏也抽空推了些事宜在躬行樓中陪了周寅二三日。他倒是不清楚周寅與崔驁間的事情,只是崔驁危險,他不免與周寅多提兩嘴,以免她招惹上崔驁。
只是崔驁並不如眾人想像的那樣迫不及待地去尋周寅,反倒每日失魂落魄地到春光堂中進學。雖看不出他在學什麼,但人很齊全的坐在那裡。一連數日如此,眾人倒不覺得他會改過自新,只是覺得他是在醞釀什麼大事。
他一直如此,人們雖還警惕著他,卻也因為他無動靜而不免放鬆些警惕。
春光堂用午食時沒什麼聲響,不比春暉堂,這裡每個人各有心事,並不願多交流什麼。
崔驁並不挑食,他習武常多吃多動,因而每次吃得最光也是最快。將碗盤收回食盒之中,崔驁霍然站起,所有目光頓時落在他身上,監督著他一舉一動。
崔驁無視所有人目光,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向額上尚帶著血痂的王栩。
王栩執筷的手一頓,說怕倒也沒有多怕。更何況他心中隱隱有興奮,將崔驁當作他與周寅間的轉機。
因怕崔驁尋仇牽連於他,周寅已經一個多月不曾理會他了。若崔驁真對他做了什麼,他倒是可以藉此事重新與周寅說上話。
沈蘭息眉頭皺起,雖不會再為王栩去拜託周寅,但王栩是他朋友,更是他伴讀,他還是要護著的,便將碗筷放下站起身擋在王栩面前問:「你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汪汪汪汪!我好沒用!
第114章
崔驁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氣勢洶洶, 很像要找人不痛快。他冷瞥一眼沈蘭息,懶洋洋開嗓:「我又不揍他,你怕什麼?」聽起來實在不能讓人信服, 但倒讓人稍放下心, 至少他說話邏輯清晰, 沒有發瘋。
雖然陛下將崔驁放出來便足以讓眾人確定他的瘋病暫時好了,但沒有自己親眼看過, 多少還是忐忑。親眼目睹他能與人正常交流, 人們才放下心來。
沈蘭息絲毫不信, 靜靜打量他,分毫不讓。
王栩卻在他身後道:「阿息,無事, 讓他過來吧。」
崔驁直勾勾盯著沈蘭息,沈蘭息這才緩緩讓開。
崔驁嗤笑,向王栩走去, 低眸看到他額上傷口,笑容更惡劣了。
沈蘭珏將書放下, 見勢不妙隨時隨地準備叫停製止。
王栩半眯了眼看向崔驁,微微一笑:「崔小將軍這是來做什麼?同我道歉的麼?」他講話綿里藏針,專揀崔驁不愛聽的說, 生怕他不生氣。
崔驁卻沒如他所想大動肝火, 反而就坡下驢地點點頭:「沒錯。」
這下換王栩吃驚, 戒備地看向他,不明白他是又缺少了哪一根筋在這裡胡言亂語。
沈蘭息凝視著崔驁背影, 略壓下眼, 陰翳遮住了他的眸光, 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崔驁俯瞰著坐在地上的王栩, 對他笑笑,眼中惡意絲毫沒有消退。在這樣充滿惡意的目光作為調劑下,他慢慢開口:「對不起啊,王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