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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汪汪汪汪!今天本來可以但是脖子扭了!痛哇!
第109章
雖是早春, 卻也是春,是淡煙疏雨,雨膏煙膩。
春暉堂里, 魏夫子扶扶眼鏡發放手中考卷:「今年春闈可不容易, 下雨考試, 要凍死人。」
沈蘭亭沒太多要考試的緊張感,在她看這更是隨意做一做科舉試題罷了, 因此很放鬆地問:「真會凍死人嗎?」不大相信的樣子。
魏夫子瞥她一眼, 繼續手上動作, 沒好氣道:「你以為他們像你們一樣是在這裡考試麼?雖在京城參與春闈,但考舍只容得下一人坐著書寫,白日答題, 晚上將座椅下方的板子拉開便拼出半張床叫人休息。一旦下雨,考舍雖不會漏雨,但也絕沒有炭火讓人取暖。如今寒冬剛盡, 春寒料峭,一下雨正冷, 且現在的學子只會苦讀,哪受得了風吹雨打。一旦遇著風雨,不少考生不是因為答不出題而落榜, 而是根本撐不到將題解出就要病倒了。」
沈蘭亭縮縮肩膀挑起眉頭, 撿自己好奇的問:「半張床要怎麼睡人?」
夫子答:「坐著睡。」
女孩們略略睜大眼, 似乎對這樣苛刻的環境感到不可思議。
魏夫子將考卷整理好,由助教分發下去:「這是他們昨日考的一科, 你們來答答試試。」
女孩子們頓時正襟危坐, 等待答題。
林詩蘊將筆握緊, 帶了迎難而上的勇氣嚴肅面對將要發下來的卷子, 長睫一眨不眨。
或許旁人並不將這樣的考試當作一回事,只當練筆用。但對林詩蘊來說這是難得的機會,縱然並不正式,但她一定會全力以赴。哪怕她的成績並不會被記入,但她依舊想好好地、全力以赴地做完這些考卷。
她不比他們差,不比任何人差。
由助教髮捲,魏夫子往躺椅上去,躺著打量跪坐的女孩兒,目光最終落在嚴肅的林詩蘊頭上。
他默不作聲地從腰間抽出兩捲紙頁,一份兒是虎報,另一份兒是林詩蘊年節後回來呈上的作業。
他將兩份紙張打開,戴著眼鏡仔細查看對比,想到老朋友光祿大夫這兩日與他說的話,他不由從紙頁中抬起頭,再度打量林詩蘊一眼。
這些文章無疑出自一人之手,真有此等大才,過去的可惜感重新蔓延上他心頭。
可惜她要坐在這裡才能答卷,可惜她不能參與科舉。
女孩子們原本或許並不太正視此次考試,只按夫子所說當作隨考。但卷子一拿到手,她們頓時正色,不甘在心頭湧起。
憑什麼?
憑什麼她們不能參加科舉?
察覺到氣氛變化,魏夫子再度抬頭,只見人人落筆,忍不住在心中輕輕談一口氣。他自然發現了每個女孩落筆前後的不同,便更加重複起拜師那日的心情。
聰慧地清醒著究竟值不值得?
春闈一連辦了三日,春暉堂也連著考了三日試。三場考試下來,饒她們並非在考場作答,也同樣如生了一場大病般元氣大傷,萎靡不振。
魏夫子看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索性放了她們一日假好讓她們好好歇息。
會試要一月之後才放榜,春暉堂中成績出得自然更快,但為了與科舉試卷共同品評,魏夫子硬生生將卷子壓下不提,足足等了一個月才拿了一疊文章到春暉堂中去。
一月過去已至四月,柳嚲鶯嬌,桃紅淺碧。
經過一月時間,女孩子們差點兒忘了答科舉試題之事。一道宮牆之隔,宮外事宜她們在宮中知道得並不明晰,還是夫子主動提出本堂課內容時大家才反應過來。
「今日不講《大學》,講一月之前的試卷。」他一本正經,像是在說什麼沒什麼了不得的話,卻引得下方一陣議論。
當日寫的時候大家誠然是懷著憤懣的心情,不甘心因為性別不同便無法走科舉之路。一個月時間過去,憤懣之情漸漸隱於心中,卻又因為卷子重新出現而再度點燃。
「我都以為自己要忘記了,原來我一直不曾忘記。」沈蘭亭如是道。
談漪漪哪怕在四書五經上並不感興趣,但在醉心數術的影響之下她的思想早已慢慢與當世「正常」思想偏移。她覺得不公!哪怕她考得不好,但她該有去考的權力。憑什麼蠢男人考得?她考不得?
「憑什麼?」談漪漪小聲道,手指藏在桌下將矮几摳出幾道印子來。
戚杏聽見她這一聲反問,淡淡笑笑,眼中並沒什麼笑意。
周寅、林詩蘊與許清如是不說話三人組。周寅是內斂羞澀不愛說話。林詩蘊則是早期家庭影響,到現在還不習慣多說話。許清如則顯然有心事,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魏夫子吩咐助教將卷子發下,林詩蘊與許清如手中發了四張紙頁,其餘女孩子手裡都有五張。其中兩張是許清如與林詩蘊的文章,另三張則是本次科舉狀元、探花、榜眼三人的文章。
紙張落在手上,女孩們出於好奇去看,卻很快沉浸其中,專注去欣賞每一篇文章。
魏夫子不言不語,眼中情緒複雜,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待動作最慢的周寅抬起頭來,魏夫子終於宣布品閱時間結束,並道:「本次成績,都慘不忍睹。」他一個大喘氣後公布此次成績情況,待說出「慘不忍睹」四個字後女孩子們齊齊輕嘆口氣,垂頭喪氣萎靡不振,像蔫兒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