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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起身,親自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在身邊的繡墩上,同她道:「我就知道你最是忠心,也最聰明,不用我多說你就明白。」
這一套說辭,是沈輕稚回來的路上想好的。
沈輕稚垂下眼眸,對戚小秋道:「李巧兒之前多次對我說話含含糊糊,我一開始以為她是要投誠於我,可來到行宮之後,她就大膽許多,把一樣信物掛在了身上。」
沈輕稚眯起眼睛:「我自然不認識那個信物的,但行宮裡卻肯定有人認識,但也不知怎麼回事,兩人之間門並不愉快,故而李巧兒便出了手,直接殺死了那個小黃門。」
戚小秋瞪大眼睛,難得有些驚訝。
「娘娘的意思是,是李選侍殺了那個小黃門。」
沈輕稚點了點頭,她道:「我記性一貫都很好,之前在驛站里我見過她身上的那個玉佩,那玉佩樣式有些奇特,故而我就記了下來。」
「今日早晨,絲柳拿了驗屍格目給我看,我才發現死者身上的那個屍斑很眼熟,思來想去,終於想到就是李巧兒的那個玉佩。」
「當然,我那時還不懷疑她,」沈輕稚淡淡道,「因為她一個宮中的嬪妃,為何要去殺害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行宮黃門?我覺得頗有些怪異,也覺得是不是自己想錯了,故而我才說要去那黃門的住處看一看。」
沈輕稚指著桌上的那個小布袋道:「可我從那黃門的體己中,又看到了一模一樣的錦鯉木雕。」
雖然一個是玉雕的一個是木雕,但雕刻的東西都一樣,都是未曾見過的錦鯉雕刻,故而戚小秋從布袋裡取出那個木雕,一下子便回憶起李巧兒身上的玉佩來。
「娘娘,這確實很相似了。」
她如此說著,突然抬起頭來,面色倏然一變。
「娘娘,莫非這是什麼信物不成?」
沈輕稚笑著點了點頭,這才道:「正是如此,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才明白她為何要殺那小黃門。」
「那小黃門同她是一樣的身份,兩個人拿著一樣的信物,在行宮裡碰頭之後,那小黃門一定想要從她身上奪取什麼,她才下了殺手。」
戚小秋想到那人貪的三百多兩銀子,他到底要什麼就不難猜測了。
沈輕稚收回唇角的笑意,她沉了沉臉色,道:「想通這一切後,那黃門的行為也對得上了,他在行宮左右逢源,一是為斂財,二則是為了打探消息,那個同他接頭的菜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行宮常年沒有人來,管得並不嚴,故而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戚小秋也想明白這一點,臉色越發難看:「娘娘,那他們是何人,又為誰效力?」
沈輕稚淡淡笑了:「這我就不知了,但下午在錦鯉池邊,我倒是可以詐一詐她。」
光憑這些線索,「沈輕稚」自然不可能猜出這些人呢的身份,但她不是原主,她恰好就是轉世重生而來,故而她一眼認出了那個雕刻手法的出處。
若無意外,那麼李巧兒和那個死了的黃門,就都很好猜了。
他們應當是大夏埋伏在大楚的探子。
光看兩人的出身,光看李巧兒的態度,沈輕稚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李巧兒也認為她是大夏的探子。
這很好猜,她是個孤兒,無依無靠,又跟她出自同一州縣,而且她曾經回應過李巧兒的話,也曾經試探過李巧兒的出身,陰差陽錯之下,給了李巧兒一個錯覺。
她們都是一樣的人。
當然,作為一個他國的探子,李巧兒在宮裡潛伏四五年之久,這期間門做了多少事無人可知,她也不可能光憑這些就斷定沈輕稚的身份。
主要是沈輕稚給了她錯覺。
但是在驛站,沈輕稚是悄悄打量那個玉佩的,外人沒有注意,但沈輕稚卻有意讓李巧兒發現了。
大楚人是不會注意這麼普通的一枚玉佩的,除非她認識,否則根本不會看一眼。
在那之後,沈輕稚又問過李巧兒的出身,同她說過話,雖然話里話外都沒有破綻,但李巧兒卻也恰好覺得沈輕稚辦事不會有破綻。
她的話完美符合了她的性格。
一晃就到了今日,若是按照以往的慣例,沈輕稚是一定會陪著蕭成煜去圍場的,可她偏偏沒去。
她不僅沒去,還選了今日查案,特地去了一趟後排房。
李巧兒就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才特地在路上等沈輕稚的,果然,沈輕稚沒有讓她失望。
想到這麼一個寵妃,這麼一位皇帝、太后都信任的主位娘娘是自己人,李巧兒心裡的興奮蓋過了疑慮,她這才主動上前來詢問。
沈輕稚給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沈輕稚不知道她看沒看到過死者的木雕,所以她不可能拿那木雕詐李巧兒的話,她用了一個巧妙的方式,給了李巧兒暗示。
一是她知道信物為何,二是她屏退了戚小秋,沒讓她靠近。
光憑這兩點,李巧兒就已經信了八成。
剩下的兩成,更多源自她的期盼,光靠她一個不受寵的小主,如何能知道大楚朝中的事,自從蕭成煜登基,除了宮宴,她一面都沒見過皇帝,又如何能打探消息。
但沈輕稚可以。
前因後果加在一起,讓她下意識把沈輕稚認成了同路人。
沈輕稚也如此跟戚小秋解釋。
「死者應該是被李巧兒親手所殺,她都親自動手,身邊應該沒有同黨,故而她也不可能知道行宮裡的動向,一回兒你就讓人把小多子請來,我有話要叮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