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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美麗。
兩人漫步在林間,一路皆是閉口不言,直到走出很遠,四周的宮人都看不到身影,蕭成煜才牽起沈輕稚的手,溫言開口:「輕稚,你應當直到,朕是個很細心的人。」
沈輕稚心中咯噔一下。
蕭成煜一貫很謙虛,他突然說這些,必定是為了後面的鋪墊。
果然,還不等沈輕稚反應,蕭成煜便一個煙花點燃,立即在沈輕稚腦海里炸出萬千火焰。
「輕稚,你並非沈彩?朕說的可對?」
沈輕稚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重新呼吸,半晌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探究地看向蕭成煜。
但此刻,蕭成煜的面容上卻並無質疑和冷酷。
他唇角微揚,眼尾上挑,那雙深邃的鳳眸帶著濃濃的笑意和溫柔,就那麼平靜地看著沈輕稚。
蕭成煜從來不屑於騙人,他是皇帝,是君子,從來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至少對沈輕稚,相識這麼久,他也一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是朝堂上下,還是後宮之中,他從來不曾隱瞞她。
這些其實都是後話,在沈輕稚剛一看到蕭成煜那雙笑眼的時候,她心裡的緊張和不安均消散開來,不再糾結她內心之中。
「陛下,為何會有此一問?」沈輕稚放鬆下來,竟還能反問一句。
蕭成煜低低笑了一聲,復而牽起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即便是識字的宮女,也不可能養成你這幅模樣來,朕知道,之前在母后宮中,母后也曾教導過你,但母后一是身體不豐,二是宮務忙碌,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專心教導你,若說你自己天賦異稟,聰慧過人,能靠自學長成今日這般模樣,那可真的只能當成是話本里的故事。」
說到這裡,蕭成煜又笑了。
「你的膽識、見地、才學並非一朝一夕能夠養成,而且並非由只有閨閣婦人教導而來,你的政治見地甚至比許多朝臣都高,你的心胸也自然比許多朝臣都
寬廣。」
「朕以為,教導你的至少有一名重臣。」
蕭成煜此時才看向沈輕稚:「你的親生父親嗎?」
沈輕稚心頭震顫,這一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蕭成煜聰慧。
她自覺自己一點線索都沒有露出,她就是沈彩,沈彩就是她,她完全沒有想過,光憑平日裡的細枝末節,蕭成煜就能猜到這般,實在令人震驚。
蕭成煜看到沈輕稚張了張嘴,難得露出一副驚訝模樣,他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朕猜對了?」
沈輕稚深吸口氣,好半天才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臣妾……臣妾佩服。」
蕭成煜見她終於鬆了口,他幾不可查地攥了攥另一隻手,把心底里僅剩的緊張都砸碎。
要知道,沈輕稚面對的是皇帝,他可以輕易要她的命,可以隨便處置她的人生,她此刻所說,若是外人聽來簡直駭人聽聞,幾乎可以當成是妖魔鬼怪,若蕭成煜但凡有一點惡意,沈輕稚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陽。
但蕭成煜選在今日同她交心,是因朝廷中的隱患被拔除,而兩人此刻不在宮中,而在靈妙峰上。
遠離金玉錦繡的宮堂,遠離數不清的宮人侍從,也遠離權利和鬥爭。
此刻的兩人,就是蕭成煜和沈輕稚。
許多話蕭成煜不必說,但沈輕稚也已了悟,就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她當真是經年教養出來的高門小姐,絕非普通的農女。
蕭成煜淡淡笑了,他晃了晃沈輕稚的手,聲音頗為溫柔:「輕稚,此刻我是蕭成煜,你只是沈輕稚,你可明白?」
沈輕稚應了一聲,便又聽他說:「我會問你此事,不是為了一探究竟,也不是為了拿你把柄,我只是想同你坦誠相見,以後我們之間便不再有秘密。」
沈輕稚腳步微頓,她不自覺仰起頭,看向蕭成煜英俊的面容。
蕭成煜看著她,眼睛裡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情海。
「輕稚,我之前已經同你說過,在這幾月的相處中,我逐漸發現自己的心,發現自己情誼,也發現自己是多麼重情的一個人。」
「我喜歡你,傾慕你,愛重你,」蕭成煜的聲音隨著晚風,絲絲縷縷落在沈輕稚心田上,「我想牽著你的手,同你一起過往後幾十年人生,我想同你一起白髮蒼蒼,看大楚盛世繁華,百姓安居樂月,子孫滿堂。」
「我想跟你一起,只跟你一起過這一輩子。」
「輕稚,你說好不好?」
沈輕稚又眨了眨眼睛,心裡一時間千滋百味,但若仔細品嘗,怕只有酸和甜。
替以前的自己酸,替以後的自己甜。
沈輕稚其實早就不知道情愛為何物,她重生而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為此,一切與她都不重要。
但此刻蕭成煜卻告訴她,即便她沒有許給他承諾,他也會篤定告訴她,他心悅於她。
蕭成煜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喜歡一個人,那就一定要喜歡一輩子,要做一件事,窮盡一生也要做到。
蕭成煜不知沈輕稚到底是誰,也不知她曾經歷過什麼,但他知道,她現在是他的妻子,是要跟他攜手一生的人。
蕭成煜看著沈輕稚,復而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