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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韓成得意一笑,「蔣氏一開始自是不肯說的,但朝中那麼多武將,他們只能依靠我,若是不說,老子便不幹了。」
聽到這一句蕭成煜終於放下心來。
他繼續問:「蔣氏如此,可問過二弟的意思?二弟這麼忠心耿耿的人,如何會同意他們做這大逆不道之事?」
韓成這一次倒是沒來得及回答,他仔細想了想,道:「陛下,臣是個粗人,平日裡即便入宮,也不得常見郡王殿下,他是什麼意思,臣還真不知道,但蔣氏的族長,也就是郡王殿下外祖卻說郡王殿下孝順得緊,他會孝順母族的,只要咱們為殿下的大業拼過命,殿下就不會薄待咱們。」
韓成這話簡直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又忍不住道:「再說,即便殿下不願意,這不還有太妃娘娘呢,太妃娘娘可是眼明心亮,許多事都是娘娘從中牽線,才讓蔣氏同那些朝臣搭上線,到時候娘娘一勸,殿下自然會高高興興當皇帝。」
他倒是能自圓其說。
聽到這裡,也差不多了,蕭成煜便捏了捏沈輕稚的手,牽著她緩緩起身,滿臉肅殺地看向韓成。
「韓成,你謀逆犯上,協助蔣氏刺王殺駕,意圖謀朝篡位,當得大不敬之罪,你可認罪?」
韓成一愣,他沒想到剛才蕭成煜還一口一個韓將軍,心平氣和同他閒聊,轉眼便滿臉冰冷,說他是罪人。
但韓成的怔忪只有一瞬,等他的目光挪到蕭成燁身邊的趙石頭等人身上時,韓成突然怦怦直跳的心再度平靜下來。
他咧嘴,挑眉冷笑:「陛下,您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否還不明白,自己如今是什麼處境?」
蕭成煜嘆了口氣,他問韓成:「韓成,你如今又是什麼處境?」
韓成道:「陛下,您身邊所有人,都是臣的人,您還是客氣一些,這樣死的時候也痛快點。」
蕭成煜卻冷斥:「韓成,你如此數典忘祖,背信棄義,泯滅了嶺南韓氏為先祖高皇帝馬前效力,血染沙場的英勇,抹殺了歷代韓氏族人的忠君愛國,也讓韓氏再無未來,你該當何罪?」
他說的字字句句,皆不是為蕭氏,只說韓成為一己私慾,置韓氏百年忠心於不義,就實在令人齒寒。
韓成聽到這話,心中恨意叢生:「老子這麼文武雙絕的人物,先帝瞎了眼,你也不辨是非,老子這一輩子就只能當個四品指揮使,老子才不認命。」
「要不是蔣氏,也沒老子今日這般揚眉吐氣,老子哪裡數典忘祖?陛下可能不知,即便今日陛下突然暴斃,也跟蔣氏,跟臣沒有半分關係。」
「陛下是暈倒不好,遭遇流匪,死於非命罷了。」
韓成說著,滿臉都是惡意:「哦對了,陛下還不是一人死去,陛下身邊這如花似玉的貴妃娘娘,也得陪著陛下一起死,可真是伉儷情深,讓人感動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門抽出長刀,然後對蕭成煜身邊的趙石頭等人道:「趙將軍、劉將軍,動手吧。」
韓成這麼痛快說完,便站在那揮舞著長刀,志得意滿看著前面的眾人,他等蕭成煜驚慌失措,等那漂亮的貴妃娘娘花容失色,也等總是拿鼻孔看人的死太監跪地求饒。
然而一陣風吹過,只有飄搖的秋日枯葉幽幽而落,蕭成煜身邊的趙石頭等人依舊手持長劍,斂眉肅立。
一盞茶過去,整個荒林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和風聲。
韓成面色驟變。
他厲聲道:「趙將軍、劉將軍,別忘了太妃娘娘是怎麼關照你們的,難道你們想一輩子就當個大頭兵,等到要打仗了,就在陣亡名單上填個數字?」
此時的韓成,臉上的囂張的何意都不見了,只剩下顯而易見的色厲內荏。
他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張了張嘴,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他身後的那些叛軍,那些蒙著面的灰衣亂黨也不約而同慌了神,他們左瞧瞧右看看,最終還是看向了韓成。
韓成想要退到眾人之後,卻被那些亂黨攔著,最終只能哆哆嗦嗦站在眾人之前。
蕭成煜看著眼前的這一場鬧劇,終於嘆了口氣:「韓將軍,何必呢?」
「若無此事,待再過幾年,等你要致仕時,朕怎麼也會榮升你為三品,介時拿著朝廷給了榮養銀,如何不能富足晚年?」
「人啊,不能太貪心了。」
蕭成煜看了一眼年九福,最終道:「動手吧。」
語閉,趙石頭等人就在蕭成煜和沈輕稚身前圍城一道人牆,而年九福則熟練從身上摸出一個竹哨,放入口中用力一吹。
只聽刺耳的哨聲響起,四周山林又傳來嘻嘻索索的腳步聲,老武將出身的韓成一下便聽到來到有多少人。
同他們這百人相比,來者足有千人。
韓成白了臉,他一面想跑,一邊同身邊的那些叛黨道:「愣著做什麼?動手啊!」
可是貪心的人最怕死,這些人之所以會被蔣氏收買大多都只為了銀錢,也為了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眼見事情敗露,對方早有準備,有的人就回過味來,知道此事不能成了。
於是,就有人扔下手裡的刀劍,跪倒在地上沖蕭成煜磕頭,嘴裡哭喊:「陛下,俺們什麼都不懂,都是被人逼的,俺們沒有那個壞心思。」
他們哭著,含著,痛哭流涕,只能祈求一個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