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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若非議,又有什麼藉口呢?」
古往今來,皇家都是最不講究體統的,貶妻為妾,升妾為妻比比皆是,宮裡的妃嬪們,她們的出身、功過甚至品行都不重要,重要的只在於是否為陛下所喜愛。
只要陛下或者太后喜歡,那她就可以高高在上,主位一宮,若不得喜愛,那便什麼都沒有。
自然,這些蕭成煜都不會同沈輕稚說,當然,沈輕稚也不可能全然不懂,但蕭成煜就是覺得沈輕稚本就應該是貴妃,乃至是……皇后。
蕭成煜看向沈輕稚:「你入宮以來屢次入宮,又端莊賢惠,忠孝佳義,上能替朕孝順太后、太妃,下能處理宮室,照看公主,這個貴妃為何當不得?」
沈輕稚被他這麼一夸,忍不住笑出聲來:「陛下真會誇我。」
蕭成煜停下腳步,他深深看向沈輕稚,不讓她的眼神逃離自己的鳳眸。
「輕稚,在我心中,你就是千百般好,」蕭成煜看著她,聲音里醞釀著笑意,「咱們不說自幼相識,卻也相識經年,早年你在母后身邊時,我也是見過你的,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待我、待母后、甚至待大楚是什麼樣的心,我都明白,也都懂得。」
「你這麼好,我為何不喜歡你呢?」
這一兩次,蕭成煜把話說得越發明白,沈輕稚心裡的荒漠土壤漸漸鬆動,隨著情話而來的春雨澆灌了她乾涸的心田,讓她心中的種子開始復甦。
沈輕稚只覺得心頭又癢又麻,她張了張嘴,不知要說什麼。
她甚至有些愧疚。
在漸漸明白蕭成煜的感情,明白他為她做的一切之後,沈輕稚即便經歷了那麼多背信棄義,卻也依舊會為此鬆動。
原因無他,她也知曉蕭成煜的為人。
他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是一言九鼎的皇帝,是鐵骨錚錚的男兒郎,他同她承諾的一切,都不會背信棄義。
沈輕稚覺得眼底都有暖流。
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不想拒絕蕭成煜,讓他傷心難過,也不想在沒有看清自己內心的時候,隨口便答應他。
那無論對他還是對她自己,都不夠尊重。
蕭成煜似乎看出了她的掙扎,他伸出手,把她緊緊抱經懷裡。
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
「輕稚,咱們還有幾十年人生,我不急的,」蕭成煜聲音帶著無邊的溫柔,「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說給你聽,讓你心裡更有底氣。」
「你知道我的心意,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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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為貴妃之後,日子似乎有些不同,也似乎並無不同。
沈輕稚每日還是賞景、跑馬、吃茶、讀書,外加品嘗美食,比之前在宮裡時還要悠閒。但除此之外,宮裡大小事宜,前朝的瑣碎雜事,絲柳也會來一一併報。
不過這些事加起來並不難辦,沈輕稚輕而易舉就能辦得極為妥帖。
歸根結底,蕭成煜的後宮人太少,行宮裡人更少,大家都安靜在自己的院子裡過日子,除了章婼汐偶爾尋沈輕稚去跑馬,其他人連門都不怎麼出。
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沒多少事讓沈輕稚操心。
宮裡人甚至也只知道李巧兒突然染了急病,不過三日便香消玉殞,鑑於蕭成煜剛當上皇帝,還未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故而李巧兒便被挪入皇陵妃園寢中安葬。
整個過程毫無波瀾,也根本沒在行宮裡引起風波,李巧兒的位份是選侍,一般而言宮妃故去之後都會升位安葬,但李巧兒一不受寵,二位份太低,三本來是好好出來玩,偏她撒手人寰,故而只能按選侍的位份下葬。
李巧兒在宮中並不出彩,若非皇帝陛下後宮的人實在太少,否則她壓根不會被人記住,即便是與她同住一宮的紀黎黎,在她突然「挪宮養病」之後,也並未登門詢問,只是大門緊閉,那裡都不敢去了。
李巧兒身邊的所有宮女、黃門皆跟著「挪」去了偏宮,實際上皆下了慎刑司,至今如何沈輕稚也未過問。
當然,在妃園寢下葬的並非李巧兒,只是一個空棺材,李巧兒這個人便徹底從行宮裡消失,沈輕稚不知其是生是死,這些也不由她來關心。
她開始操心第二日要去上香的儀程。
蕭成煜出來一趟,行程很緊湊,除了秋狩選拔人才,調動勛貴們的熱血忠心,另外就是要在各地走訪,看一看民生。
之前他同沈輕稚一起去了繁花鎮,是悄無聲息就離開行宮的,近臣心裡都有數,不那麼要緊的官員們也在他迴鑾之後才有所耳聞。
而此番要去靈妙寺,也是這般安排,但他們此來東安行宮已經過了半月,要去靈妙寺的日子恰好選在了十五,初一十五都是香客們上香的日子,故而禁衛很不放心,韓成還是懇請陛下帶上一營的禁衛,以防不測。
蕭成煜覺得韓成此言有理,便讓韓成等幾個護駕有功的武將隨身護衛,而另外有錦衣衛和奉天大營一起遠護。
不過此番去靈妙寺,本就不是國事,是蕭成煜配這貴妃去上香許願的,故而蕭成煜的原話是:「一切隱秘行事,切莫驚擾百姓。」
韓成可是跟了兩任帝王,立即表示臣一定會辦妥。
故而沈輕稚準備的儀程便很簡單,她主要準備眾人路上的吃食、茶水、點心等,另外還有以防萬一的更換衣物和頭面行裝,對於她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