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銅果有些慚愧:「也是奴婢伺候不經心,娘娘原也沒這麼吃過羊肉,蒙地的羊養得好,吃多了自然要上火的,是奴婢的過錯。」
沈輕稚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會給我找補,不說我嘴饞貪吃。」
一屋子人都笑了。
沈輕稚吃了梨湯和綠豆湯,火氣消了些許,便有些迫不及待繼續編筆筒。
宮裡日子長,她總不能無聊度日,喜歡什麼便學做什麼,如今正對藤編有興趣,便卯足勁兒地玩。
等哪天不愛玩了,自有其他的樂趣。
一上午就在編織的樂趣里度過,中午沈輕稚沒叫用米,只吃了一碗豬肝粥,徹底把火氣散了出去。
她以為這幾日都會風平浪靜,豈料下午剛午歇起來,戚小秋就同她說:「娘娘,李選侍等幾位小主剛派了宮人過來,想明日一起給娘娘請安。」
她們從毓慶宮的嬪妃變成長信宮的宮妃,也不過一個月過去,這一個月來太后一直病著,皇帝前朝事情繁多,後宮沒有主位娘娘,便也沒有什麼晨昏定省的規矩。
她們往日裡都是自己住自己,自己吃自己,誰也不討誰的嫌。
也不過就是在御花園裡碰見了,彼此說會兒話,品品茶,便算一起玩了一遭。
更多的便沒有了。
沈輕稚跟章婼汐兩人一起住在西六宮,其餘還有四名小主,章婼汐一看便是個直爽性子,最不耐煩人情世故,沈輕稚便也不自討沒趣,不會有事沒事就非要串門。
另外四名小主皆是默默無聞,從不在宮中多走動。
東六宮是什麼沈輕稚自是不知,不過看那樣子,張妙歆怕是不會出門走動,而蔣蓮清如今也不能走動了。
如此一來,宮裡就顯得越發冷清。
當今做太子不過一載,當時是因先帝重病,太子匆匆冊封,身邊自也沒什麼妃嬪,如今宮裡滿打滿算就這幾個人,一雙手數的過來。
沈輕稚心想,眼看蔣氏不得聖眷,高門氏族大抵不會甘心,今年年前可能宮裡還會進新人。
其實也挺好的。
有新人,就有新戲,日子就豐富多彩,那才叫生活。
沈輕稚一不留神就想到了八百里遠,連忙收回思緒,道:「她們可曾給其他娘娘請安?」
這事錢三喜打聽得可清楚。
錢三喜忙上前道:「回稟娘娘,前些時候幾位小主已經去拜見過和嬪娘娘、莊嬪娘娘和麗嬪娘娘了。」
「幾位小主跟端嬪娘娘同住一宮,倒是不知是否給端嬪娘娘請過安了。」
沈輕稚便明白過來,這是現在才輪到拜見她。
她便道:「如此倒也甚好,銅果明日且去領些瓜果梨桃,做些桃酥點心,來者是客,咱們可不能空手。」
銅果領命下去忙了,錢三喜才上前半步:「娘娘,聽聞昨日莊嬪娘娘又咳血了。」
沈輕稚微微蹙起眉頭:「前些日子,瞧她面如金紙,不很康健,怎麼竟更不好了?」
錢三喜很是意味深長:「娘娘想啊,當日那般情形,又是審又是罵,又是哭又是求的,還弄了個那麼嚇人的物件,莊嬪娘娘怎可能毫髮無傷?」
沈輕稚立即便明白過來,張首輔權勢滔天,同蔣氏一貫不對付,此刻不落井下石,那才是真傻。
「我只知道莊嬪身體不好,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她到底是什麼病症?」
錢三喜便道:「娘娘,此事還得去太醫院打聽,小的三日內再來回稟娘娘。」
沈輕稚點頭,鼓勵他幾句,讓他自去忙了。
待宮人都各自去忙,沈輕稚才問戚小秋:「回頭你也問問瑞瀾姑姑,為何張家選的是她。」
送入宮的姑娘,其他可以不出挑,唯一一點便是身體要健康。
只有身體康健才能行兩姓之好,誕育子嗣,延續血脈。
張妙歆看起來走一步搖三下的,張節恆也不知怎的,竟會選擇了這麼一個孫女進宮為妃。
戚小秋眸色微閃:「是,我記下了。」
沈輕稚若有所思道:「要麼就是家中並無適齡的姑娘,要麼便是另有所圖。」
「圖什麼呢?」
————
張妙歆圖什麼,暫時無從探查,不過沈輕稚卻也不著急,她發現了藤編的新樂趣。
傍晚時分,涼爽的秋風送進宮闈,吹動了黃櫨搖曳的紅葉。
風兒輕搖,紅葉飛舞,沙沙作響。
沈輕稚很喜歡景玉宮這棵黃櫨樹,尤其她剛搬來時恰逢秋日,滿園都是赤紅顏色。
濃烈如霞,熱情如火。
沈輕稚正在擺弄手裡剛剛晾曬好的玫紅藤條,在一根根挑選顏色。
迎紅很是聰慧,她道:「娘娘,奴婢是石碑亭的,村中家家戶戶都做藤編,除了雙色,還能做多色的,甚至可以編出活靈活現的動物,這般竹筒笸籮是最簡單的。」
「咱們宮裡正巧有鳳仙花,可用來染玫紅色,若是還有蘭草、梔子、紫草等,還可以染出更多顏色,編出更多的紋樣。」
沈輕稚覺得新奇,便問:「那什麼東西生意好?」
迎紅想了想,說:「平日裡自是最簡單的笸籮筆筒等常用物生意好,我們石碑亭的縣令是個好官,他讓縣中的商戶一起接活,然後統一分派給各個村鎮,如此一來百姓家中都能多些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