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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自然沒有宮裡面安靜。
沈輕稚醒來後並未立即睜眼,她聽了一會兒打更聲,確定此時已經到了卯時初刻,這才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她這邊一動,身邊的蕭成煜也跟著醒來了。
「怎麼醒得這麼早?今日沒有急事。」
沈輕稚翻了個身,乖巧地把頭枕到了蕭成煜的肩膀上,道:「昨夜睡得好,這會兒不困了。」
蕭成煜偏頭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才道:「不如出去用早食?」
繁花鎮的早食品種多樣,琳琅滿目,若是一家家吃過來,樣式甚至不輸宮中。
只是百姓們所用的早食沒有宮裡那麼精細,卻有種別樣的幸福滋味。
沈輕稚一聽這話,頓時睜開眼睛,炯炯有神看向蕭成煜:「陛下,那咱們走吧!」
蕭成煜便笑了:「那就起身吧。」
百姓們上工都早,無論做什麼營生的,天沒亮時都用好了早食,待到天色朦朧便能出門上工了。
等到兩人洗漱更衣,收拾穩妥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晴空萬里了。
沈輕稚同蕭成煜一路踱步出門,順著青石板路小巷子,一路來到西市,西市邊上有一條小巷,裡面的早點鋪子櫛比鱗次,熱鬧非凡。
沈輕稚一看這熱騰騰的煙火氣就覺得妥帖,她挽著蕭成煜的手,拉著他快步往前行去。
蕭成煜無奈道:「慢著些,又不用搶。」
確實不用搶,這時候好多攤子都沒多少客人了,他們都不用排隊,到了攤子前就能買。
沈輕稚簡單看了一圈,很快便要了一份榨菜粢飯、一盆胡辣湯、兩個紅糖油餅、兩份蝦子面。
這裡面沈輕稚最愛吃榨菜粢飯,糯米香香軟軟的,裡面裹了油條、榨菜、花生碎和芝麻粒,吃起來咸香脆爽,軟糯可口,很是開胃。
用過了早食,兩個人繼續逛西市。
待到時候差不多了,他們才去了鎮中的大戲台,取了票看皮影戲。
這是沈輕稚第一次看皮影戲,雖也有人唱,但影幕上的輾轉騰挪,騰雲駕霧,讓人看得目不轉睛,大人孩子皆是屏息凝神,認真看完了這一整折戲。
等到看完了戲,沈輕稚對蕭成煜道:「這表演真的很精彩,跟人演戲不同,別有一番風味。」
蕭成煜便道:「這皮影戲已經風行了幾十年,如今曲目越發多了,原見你不愛聽戲,便以為你不喜歡這咿咿呀呀的調子,倒是沒想著你喜歡皮影戲。」
沈輕稚想了想,說:「這不太一樣。」
在蕭成煜看來,這都是花里胡哨的戲曲,沒什麼不同的。
沈輕稚同他手牽著手,兩個人往中午要用午食的食肆行去,沈輕稚思忖著開口:「台上的折子戲,總是才子佳人,孝子賢孫,每一幕戲最終都是皆大歡喜,看多了沒有新花樣,自然就覺得無趣了。」
沈輕稚原在大夏的時候,而已經常聽戲,雖說兩國的戲腔不同,但故事幾乎都是相同的。
她之前看了十幾年,現在再讓她看,實在沒什麼新意,故而她便也不愛看戲了。
但皮影戲不同。
「皮影戲是伶人拿著皮影人偶在演戲,劇情上自然怎麼誇張怎麼來,什麼神仙渡劫,妖精修煉的,十八般武藝都有涉獵,那故事就精彩多了。」
當故事不局限在人身上的時候,就會變得更有趣味。
蕭成煜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道:「盛京也有皮影班子,你若是喜歡,招回家去看也使得。」
沈輕稚最欣賞他的大方,聽到這話便眯著眼睛對他笑:「老爺最好了。」
蕭成煜輕咳一聲,牽著她踏進食肆里:「小事一樁。」
用完了飯,兩個人便上了馬車,一路出了繁花鎮。
沈輕稚不舍久別重逢的顧繡,而已不舍這新奇繁華的繁花鎮,卻也知道一日的玩樂是忙裡偷閒而來,不能日日都有,故而她壓下心底的不舍,趴在車窗認真看向外面的廣闊天地。
蕭成煜見她眼眸中多少有些難過,便道:「明年咱們還來。」
沈輕稚心裡好受了一些,她回頭看了看蕭成煜,沖他笑笑:「好。」
馬車一路疾馳,下午時分就回到了東安行宮。
蕭成煜還有許多事要忙,沈輕稚便回了芙蓉園,準備洗漱更衣之後再歇一歇。
另一邊,蕭成煜回到暢春芳景,守在此處的小祿子便上了前來,同年九福低聲說了幾句。
年九福面色一沉,接過他手裡的摺子,匆匆進了書房。
蕭成煜這會兒已經換回了常服,正在用帕子擦手。
聽到年九福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只繼續慢條斯理擦乾淨手上的每一滴水。
年九福來到他身邊,低聲道:「陛下,宮裡來了摺子。」
蕭成煜嗯了一聲,並未開口。
年九福便展開摺子,低聲道:「陛下,是宮裡德太妃娘娘上的摺子,摺子里說她近來身體抱恙,十分思念順郡王,懇請陛下讓順郡王回宮侍奉她左右。」
蕭成煜手上不停,等到他把手仔仔細細擦乾淨,才把帕子扔到架子上,回身往羅漢床上一坐。
「淑母妃的摺子呢?」
年九福立即上前,把另一封摺子呈給他。
蕭成煜打開看了一眼,道:「宮裡一切平安,只德太妃染了風寒,吃了幾日藥都不見好,其餘人等皆無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