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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跟著他走了幾步,才發現兩人沒有去螽斯殿也沒去寢宮,而是被蕭成煜帶到了暖閣里。
沈輕稚剛一進暖閣,就聽到了裡面的潺潺水聲,霎時間紅暈漫上臉頰。
「陛下……」沈輕稚有些不好意思了。
蕭成煜偏過頭,看她難得嬌羞起來,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伸手,輕輕攬過沈輕稚纖細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進宮這麼久,還沒試過興隆山的湯泉吧。」
沈輕稚眨眨眼睛。
蕭成煜繼續道:「乾元宮的暖池引的就是興隆山的湯泉,溫熱妥帖,能驅寒散熱,很是得宜。」
這聽著還挺吸引人的。
沈輕稚從未泡過湯泉,大夏本就是西北苦寒之地,沒有什麼湯泉,也就大楚沃野千里,地大物博,才有這大夏和北齊都不曾有的湯泉。沈輕稚仰起頭,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蕭成煜,伸出手在蕭成煜的衣領上輕輕一撫。
「陛下,」沈輕稚傾身上去,聲音也是低啞魅惑的,「陛下早就盤算好了吧?」
蕭成煜低聲笑了。
「朕的愛妃最聰明了。」
————
有道是鴛鴦戲水,恩愛成雙。
兩個人雖未在暖湯里胡鬧,卻也享受了一番鴛鴦戲水的歡愉,到了夜裡,自然是比翼雙飛,好不熱鬧。
因今夜沈輕稚留宿在了乾元宮,蕭成煜還特別命年九福把一直空置的西暖閣收拾出來,兩人便一起住在了此處。
次日只有小朝,蕭成煜便也放肆了一回,一直折騰到子夜時分才停罷。
沈輕稚的體力自然跟不上他,待到最後,沈輕稚只得提醒蕭成煜:「陛下,明日還有早朝呢。」
她的聲音都顫抖著,顯然累得不輕。
蕭成煜也只是淡淡應一聲,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你不用上早朝。」
沈輕稚:「……」
行吧,您高興就好。
等到一切終於結束了,沈輕稚才長舒口氣,用了水後便被他摟進懷裡。
「睡吧。」蕭成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同哄孩子一般,只兩三下,沈輕稚就沉入夢鄉之中。
蕭成煜看著她沉靜的睡顏,突然有些羨慕她。
不為別的,就為這天大的事都能吃好睡好的本領,誰看了不心生羨慕?
皇帝陛下羨慕了一小會兒,便自嘲地輕笑一聲,轉身看向了昏黃的帳頂。
白日裡在沈輕稚面前,他表現得淡定自若,似乎貴太妃做的所有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但此刻只剩自己一人清醒時,他才從心底里湧上一絲刺痛來。
那刺痛並不致命,卻絲絲縷縷,綿延不斷,讓人心煩。
從小到大,馮覓兒做了太多事,從一開始她就斷了這份母子情分,蕭成煜逐漸長大,心裡對她自然是沒有母子親情的。
他從來不因她對他沒有母親的慈悲而傷懷,相反,他希望貴太妃忘了他,不要時時刻刻拿他做椽子,一有事就要鬧到他跟前。
他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棘手,不好處置。
貴為九五之尊,也不能薄待生了自己的母親,這是人倫道德,無法更改。
蕭成煜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算著時候,待到了明年春日,母后就要回來了。
孝道是禁錮他的枷鎖,但這枷鎖並非一把,而是兩把,沈輕稚說得很對,兩個母親並非是壞事。
若他一直在貴太妃膝下,他怕是也當不上這繼帝,作為長子,很有可能都活不到長大成人。
幸好,他還有一個母親。
蕭成煜緩緩閉上眼眸,他心裡想:明日再給母后寫一封家書吧。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蕭成煜聽著耳邊淺淺的呼吸聲,鼻尖縈繞的是她身上柔靜的四合香,終於沉入夢境裡。
很幸運的日,今夜他未做夢。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太陽未升,蕭成煜便已按照往日的時候自然醒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周身皆很放鬆。
耳邊依舊是熟悉的呼吸聲,蕭成煜偏過頭看了看她,沈輕稚的睡容很可愛,她經常會在夢裡砸吧嘴,似乎又吃了什麼美食,滿臉都是幸福。
但今日的沈輕稚卻並未如此,她輕輕蹙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蕭成煜看了她一會兒,見她這般情形未有好轉,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後背。
一下,兩下。
蕭成煜安撫了她一會兒,沈輕稚才平靜下來。
沈輕稚的個子很高,宮中的妃嬪們,只有章婼汐比她高一些,往日裡她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蕭成煜總覺得她修長而挺拔。
但此刻她縮在自己的懷裡,蕭成煜卻能感受到她的瘦小和單薄。
到底是年輕姑娘,同男兒是比不了的。
蕭成煜耐心哄著做了噩夢的沈輕稚,心裡卻想,她即便再心志堅定,聰慧果決,也總是需要人保護的。
他心煩於馮覓兒的肆意妄為,但沈輕稚卻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孤身一人,無親無故,身邊最親近的卻是戚小秋和一個同鄉宮女。
他富有天下,卻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安慰自己,實在有些過分了。
蕭成煜自己胡思亂想起來。
他這麼一想,便耽誤了起床時間,守在外面的年九福不由有些著急,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這才讓姚朝桐進寢殿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