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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被安排在了對面的次間裡,除了浴桶和熱水,朱興海還額外送了各色香露,讓沈輕稚自己選。
他把殷勤拿捏得恰到好處,把該辦的事都辦完,立即便領著人退下,一刻都不多待。
沈輕稚進了對面次間簡單瞧了,很是滿意今日的準備,便對戚小秋道:「用蘇合香露吧,我喜歡這味道。」
她說的是自己喜歡,並未說太子喜好,戚小秋很是順從,安靜地上好香露,然後才過來伺候沈輕稚更衣。
待進了浴桶,溫暖的水流一波又一波拍打在身上,蒸騰的水汽里氤氳著蘇合香,清甜優雅,不驕不躁。
沈輕稚緩緩閉上雙眸,把自己沉浸在這一片安然中。
戚小秋坐在邊上,給她仔細洗頭,手上輕輕軟軟,卻捏得人昏昏欲睡。
沈輕稚心情是極好的。
重生而來,她幾乎每一日都高高興興,從不為任何事而憂心,即便遇到困難,也會盡力籌謀,絕不會自怨自艾。
戚小秋見她面上帶笑,不由也跟著歡喜起來。
「姑娘可莫要睡了,晚上仔細懶怠。」
沈輕稚輕輕哼了一聲,聲音輕靈,笑道:「不會的,我還惦記著太子殿下的美色呢,哪裡會睡。」
這話自然只能在自家屋裡講,戚小秋抿了抿嘴唇,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姑娘,要是叫外人聽見,可要嚇得腿軟。」
沈輕稚心中搖頭,她倒是並未多言,但心中卻想:那蕭成煜如此清雋俊秀的一張臉,怎麼叫宮中上下都如此懼怕?
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罷了。
沈輕稚如此想著,對晚上的「侍寢」又多了幾分期待。
待到沐浴完,沈輕稚便把蘇合香膏慢條斯理抹在身上,然後在芬芳馥郁的香氣里穿上了那身水紅迎春絹絲衫裙。
絹絲在她身上層層綻放,如同春日裡正將綻放的牡丹,美麗、大方、嫵媚多情。
沈輕稚的屋中並沒有整面銅鏡,她只坐在自己的妝鏡前,認真看著鏡中影影綽綽的嫵媚容顏。
紀言已經拎著妝奩進了臥房,她安靜候在沈輕稚身後,等戚小秋給她干發。
沈輕稚透過銅鏡瞧她,她便沖沈輕稚溫柔一笑。
「姑娘,今日想上什麼樣的髮髻?」
沈輕稚想了想,道:「就用雙環牡丹髻吧,你可會貼花黃?」
紀言道:「會的,若是要配姑娘這一身春衫,用牡丹花黃最是得宜。」
沈輕稚點頭:「好。」
說著話的工夫,戚小秋忙完,快步退開位置。
紀言拎著妝奩放到妝鏡前,放下妝奩一拉,裡面一整排大小不一的梳篦便出現在沈輕稚眼前。
她沖沈輕稚屈膝行禮,道:「姑娘大喜。」
沈輕稚笑著點頭,說:「你這行當倒是齊全。」
紀言未有多言,她手上動作很輕,卻異常利落,也瞧不清是如何動作,不多時,沈輕稚頭上的牡丹髻就有了雛形。
沈輕稚神態淡然,眉目含笑,言辭之間還透著歡喜,她這般泰然自若,倒是讓紀言頗有些敬佩。
十八歲的小宮女,第一次給皇子侍夜,卻一點都不害怕緊張,著實有些膽量。
紀言給她盤好頭髮,取出之前蕭成煜命人賞賜給她的紅寶石梅花對釵,一左一右簪在發間。
待到髮髻梳好,紀言才微微屈膝坐在了沈輕稚身邊的繡墩上。
沈輕稚測過神來,眉尾輕輕一抬,眼波流轉之間,春意便傾瀉而出。
千般美麗,萬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紀言被她這般的美麗震懾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不由有些羞赧:「姑娘真是美若天仙,難怪……」
難怪皇后娘娘如此中意她,指名把她賜給太子殿下,瞧如今皇后娘娘這般在乎,這位沈姑娘以後只怕位份不低。
至於能走多遠,就只看太子殿下是如何心意了。
紀言從妝奩中取出眉筆,笑道:「姑娘是遠山眉,平日裡淡妝,多是端方明麗,少有嫵媚模樣,今日姑娘想要何種?」
沈輕稚卻問:「你以為呢?」
紀言心中一頓,垂下眼眸道:「我以為,姑娘的美渾然天成,自當要光彩照人。」
沈輕稚輕輕嗯了一聲,允了她的「以為」。沈輕稚本就白皙,皮膚瑩潤有光,紀言便知給她上了一層薄薄的凝膚霜,並未上□□。
掃峨眉、抹胭脂、抿朱唇,待得面妝畫完,紀言又換了一隻細筆,輕聲細語:「姑娘若是信得過我,我便給姑娘畫一個眉心妝。」
不貼花黃,若是畫得美,自然更好。
沈輕稚道:「我自然信你。」
這話說得輕巧,卻讓紀言心中沒來由生起一股暖流,她道:「謝姑娘信任。」
她手中的胭脂筆又細又輕,沈輕稚只能感受到她的手在眼前翻飛,眉心處略有些冰涼之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紀言便收回了手。
她捧起妝鏡,放到了沈輕稚的面前:「姑娘請看,可喜歡?」
沈輕稚緩緩睜開眼眸,只一眼,就看到了眉間婀娜綻放的嫣紅牡丹。
她本就花顏月貌,冰肌玉骨,這朵婀娜多姿的牡丹更是襯得她明眸善睞,珠輝玉麗。
沈輕稚眯著眼睛看了片刻,後便抬頭看向紀言:「很好,多謝。」
紀言收好妝奩,沖沈輕稚屈膝行禮,然後便被戚小秋親親熱熱送了出去,當然,謝禮自是沒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