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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知道被誰收買的孫嬤嬤,卻讓她丟了人,失了面子,若非如此,外五所的宮人又如何會敢怠慢公主?
賢太妃緊緊攥著衣袖,眉宇之間多了些許厲色:「她若不肯幫我,那就再找一個聽話的,難道我真得求她不成?」
「你看沈輕稚,不過是宮女出身,為何能有如今的尊榮?還不是因為蘇瑤華抬舉她。」
「蘇瑤華嘴上說的好聽,不會讓蘇氏的女兒入宮讓陛下為難,可不還是扶持了沈輕稚?」
「既然她可以,我為何不行?」
「我總得讓月牙和燦兒平安長大。」
聽泉扶著賢太妃起身,攙扶著她離開苦澀的寢殿。
「會的,娘娘,都會好的。」
另一邊,沈輕稚自是不知賢太妃如何所想,她在回宮的路上,倒是碰上了別的事。
一共就兩刻的路程,滿打滿算都耽誤不了多少工夫,她如今是昭儀,除了乾元宮前的泰平巷,其餘所有街巷都可暢通無阻。
可即便如此,半路上還是撞見了一場戲。
暖轎剛行至西二長街便頓住,沈輕稚掀起轎簾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略有些富態的嬤嬤正在訓斥兩個宮人。
三個人都站在拐向西六宮的巷口,而且背對著暖轎,因此並未察覺沈輕稚到來。
那嬤嬤聲音倒是不大,可西二長街這會兒正巧沒旁人,那聲音順著狹長的宮巷,直接鑽入沈輕稚的耳朵里。
「你們是什麼身份?還來同我這裡要炭火,紅蘿炭可是稀罕東西,按小主的位份一月不過只有一筐,省著點用總是足夠的。」
「小主怕不是從宮女當了貴人,一時間不知如何度日,白白浪費了紅蘿炭,依我看,」那嬤嬤陰陽怪氣笑道,「那紅蘿炭給你們也是浪費,不如換成灰筐炭,我還能替小主擔著人情,多換了兩筐回來。」
只著幾句,沈輕稚便知道那兩個應當不是普通宮人,很有可能是當時被封為選侍和淑女的幾個侍寢宮女。
這宮裡貫會捧高踩低,沈輕稚得皇帝寵愛,得太后喜歡,便人人都敬著,太妃身邊的姑姑們都笑臉迎人,而其他的侍寢宮女在以前就沒這份恩寵,現在又只是下三位小主,若陛下當真喜歡,即便是才人也是能有的。
可偏偏就是沒有。
宮裡有許多人目光都端,只能一日看一日,看不到未來許多年歲,總會有人仗勢欺人,恃強凌弱。
沈輕稚垂下眼眸,外面錢三喜問:「娘娘,如何辦?」
沈輕稚道:「咱們去聽一聽,宮女怎麼不如人了。」
錢三喜眉目一凜,立即道:「是,你們都輕著點,別驚擾了娘娘。」
於是,兩名轎夫步伐更輕了。
待轎子行近,沈輕稚便聽到對面的聲音:「廖嬤嬤,你怎麼能如此?我們家小主這幾日來了月事,得用草木灰,紅蘿炭的灰是最好的,你若不給,灰筐炭的灰有一股子霉味,怎麼用啊。」
廖嬤嬤冷笑:「那我哪裡知道,我這把歲數,早就沒了月事,也不記得是如何用的了。」
「你一個一等宮女也敢跟我這般說話,難怪人人都說宮女出身的人上不得台面,我原還不信,如今卻是信了。」
這話就罵得太難聽了。
只聽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道:「廖嬤嬤,你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如何?你有本事去求端嬪娘娘,看端嬪娘娘搭理你嗎?」
恰好這時,沈輕稚的暖轎經過,正正噹噹停在了巷口。
錢三喜上前揭開窗簾,把沈輕稚那張精緻美麗的眉眼展露出來。
那廖嬤嬤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是一頂暖轎,立即變了臉色。
另外的兩名宮人已經跪了下去,給沈輕稚行禮。
沈輕稚目光淡然,她看向廖嬤嬤,道:「廖嬤嬤,剛剛聽聞你評議侍寢宮女?」
她目光微垂,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李巧兒身上,輕聲道:「李選侍,起來吧,不必多禮。」
李巧兒站起身時,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清淚。
她哽咽道:「謝昭儀娘娘。」
廖嬤嬤一聽她的名頭,就知道她是誰,當即便跪了下去:「娘娘,老臣,老臣不過是……」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沈輕稚目光根本不看她,只細細看了一眼李巧兒的衣著打扮,然後才開口:「成祖皇帝的慧敬皇后,早年便是潛邸時的侍寢宮女,但其賢惠端方,在成祖皇帝重病時鼎力朝政,以至出現嘉豐中興。」
「看來廖嬤嬤是不知道這段歷史的。」
「也難怪,你一個管雜事的嬤嬤,也不用學什麼歷史。」
廖嬤嬤臉色越發慘白起來,她不住給沈輕稚磕頭:「昭儀娘娘,老臣錯了。」
沈輕稚嘆了口氣,她聲音壓得很低,似只有兩人才能聽到。
「廖嬤嬤,您是宮裡頭的老人,說話怎可不經心呢,你別忘了,承仁宮的娘娘也是這個出身。」
廖嬤嬤方才訓斥李巧兒正爽快呢,壓根就忘了這一茬,被沈昭儀聽到已是驚嚇,再一聽沈昭儀的話,頓時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沈輕稚沒有再多言,她只是嘆了口氣。
她不去看李巧兒祈求的眼眸,只是對廖嬤嬤道:「嬤嬤,我管不到端嬪娘娘宮裡事,此事我不評議,多嘴提一提,還是不想看到嬤嬤因幾句錯話就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