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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諄諄善誘:「你現在不同我一起走,往後一個人可怎麼辦?你看沈輕稚那樣子,誰能斗得過她?」
「萬一以後殿下喜她多些,你無依無靠的,又如何是好?」
她如此說著,輕輕握住了李巧兒冰冷的手:「我們早年相識,又一起在春景苑裡住著,彼此之間也頗為了解,自來可成姐妹。」
王夏音越說,越湊近李巧兒:「巧兒,你說是不是?若是我們能連手,就不怕她沈輕稚如何興風作浪。你瞧她昨日便坐不住,巴巴去殿下那獻殷勤去了。」
王夏音一口氣說了好些話,待她說的口乾舌燥,把一碗蜂蜜水都吃盡,李巧兒也依舊低著頭不吭聲。
她只是偶爾抬頭看上她一眼,但那眼神迷茫又冷清,似完全未曾聽懂她的言辭,如此過了一盞茶的工夫,王夏音依舊沒聽到她一句許諾,幾乎以為自己在對牛彈琴。
王夏音本就不是好脾氣人,見她如此呆愣,心中更是火氣翻湧,一時之間也是怒從心生:「你倒是說話啊,沒聽見嗎?」
李巧兒微微一哆嗦,往邊上躲了一下,但片刻時候,她似又覺得不妥,悄悄挪了挪身子,坐回來些許。
「聽見了。」好半天之後,王夏音才聽到李巧兒擠出這三個字。
王夏音:「……」
王夏音差點突出一口血來:「你聽見了,然後呢?你是否要跟我聯手?是否要同我一起對付沈輕稚?眼看她今日就要落入谷底,咱們趁她病要她命,這是能打擊她的最好時機了。」
李巧兒被她逼問得臉蛋漲紅,這一次她無法再沉默以對,等到王夏音說完了,她才吭吭哧哧道:「可……我們為何要對付沈妹妹?」
王夏音深吸口氣,差點就罵了娘。
合著她前面那麼多話都白說了。
李巧兒似乎還是不明所以,忐忑又無辜地看向她,那對琉璃珠兒晶瑩剔透,如同漂亮的貓兒,純潔又可愛。
王夏音不能同她鬧得太僵,她正要開口再解釋一遍,外面就傳來慌張聲音:「姑娘,姑娘,不好了。」
王夏音面色不變,只等宮女菱花快步進了臥房,才訓斥道:「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菱花手裡的食盒都要拿不住,她直接把食盒放到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姑娘,大事不好了!」菱花慌張之間,並未瞧見屋裡的李巧兒,她只看著王夏音道,「昨日沈姑娘送的那個荷包,那個荷包……」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王夏音就打斷了她的話,她冷哼一聲,道:「怎麼,那荷包太子殿下還能收了不成?之前咱們……」
「收了!」菱花的聲音都有些乾澀。
「姑娘,那荷包昨日太子殿下便收了,今日一大早,就派簡公公親自登門,給沈姑娘送來了太子殿下的賞賜,聽聞金銀珠寶都有。」
簡義雖非年九福那般從小伺候太子殿下,卻也是太子身邊的得用臣屬,他掌管內官監,專侍奉管太子殿下的庫房,給太子身邊的親近之人賞賜大多都是出自他手。
且不提之前春景苑從未成功往毓慶宮送過禮,便是侍寢之後,都是由春景苑自己按照常例給賞賜,根本就沒有額外賞賜一說。
太子殿下確實看起來冷麵冷心,不是個能捂熱乎的冰塊,但若是人人都得不到優待,人人都得不到那份暖意,那便也眾生平等了。
可如今……
卻有人得到了旁人得不到的一切。
菱花話一出口,不光自己白了臉,還讓王夏音臉上的篤定一擊潰散,讓她面色大變。
王夏音張了張嘴,好半天未多說一言,這一次,啞口無言的變成了她。
房舍內一片安靜,就連喘息聲都沒了。
李巧兒看了看菱花,又小心翼翼去看她,糾結再三,又等一盞茶才小聲開口:「音姐姐,時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王夏音此番是徹底懶得理她了,她喪氣地擺了擺手,讓李巧兒自便。
李巧兒就飛也似地從王夏音屋中逃了出來。
她剛一出王夏音的門,抬頭就瞧見紀黎黎正坐在自己的廂房門前,正眯著眼曬太陽。
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粉白的芙蓉面上,讓她看上去也發蒼□□致,脆弱可憐。
聽到李巧兒的腳步聲,紀黎黎睜開眼睛,見是她,便抿唇一笑:「巧姐姐,晨好。」
李巧兒好不容易喘過氣來,見了她又是一頓,磕磕絆絆道:「晨好,晨好。」
之後,李巧兒就迅速回了自己廂房,再也不肯出來。
紀黎黎慵懶躺在躺椅上,她仰面看天,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
她的宮女蓮花端了陽春麵出來,小聲道:「姑娘,一會兒要開課,先吃早食吧。」
紀黎黎讓她把面放到邊上的方几上,然後便慢條斯理吃起來。
蓮花其實也很憂心,但她到底還算沉穩,不像隔壁那兩個那麼咋呼,因此臉上還能維持住平靜。
「姑娘,今日的事……」
她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紀黎黎慢條斯理吃著麵條,待到一碗麵都吃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滿園繽紛,繁花似錦,誰又能知道哪朵花開得美,開得艷?」
紀黎黎繼續抬頭看天,眯著眼睛緩緩道:「這都不重要,能開過一年四季,才是真正開得好。」
沈輕稚自是不知因她之事,左側廂房那邊玩得好不熱鬧,她早晨舒舒服服用了一頓御膳房的手藝,然後便戴著太子殿下新給她賞賜的紅石榴梅花簪,耀武揚威般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