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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也客氣同她笑,那笑容精緻又謙和,臉上就寫著昭儀娘娘的儀態。
章靜寧沒有問她為何突然要來,只是客氣請她進了碧雲宮,路上也沒寒暄,一行人就這麼進了明間。
她倒是挺沉得住氣的,沈輕稚前腳剛從長春宮出來,後腳就要來緋煙宮,一般人肯定會多想多問。
但她沒有。
這會兒章婼汐正坐在明間裡,百無聊賴擺弄著手裡的長鞭。
沈輕稚一看便知她方才正在練軟鞭。
聽到外面動靜,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便看著沈輕稚笑了笑。
她的笑容乾淨又灑脫,比以前宴會時見少了些拘謹,多了幾分瀟灑肆意。
她的拘謹也是擺在外面個人看的。
沈輕稚見她這般,也忍不住沖她笑了笑。
章婼汐扔下手裡的鞭子,起身往前行來:「今日沈妹妹怎麼有空過來尋我說話?」
她就這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從來也不懂什麼叫含蓄。
若是蔣蓮清這般,蔣敏定要多加提點,但章靜寧卻不會多嘴多舌,待沈輕稚被章婼汐拉著一起坐在主位上,章靜寧就迅速上了丹碧茶,又上了一碟香梨,這便回到了章婼汐身邊。
沈輕稚這才發現,碧雲宮前殿的明間裡也不過就守著兩個宮女,再無旁人。
她沒有多看多問,只是笑著道:「路上碰到了些事,想著姐姐可能不太了解,自覺不太穩妥,便過來說上一說。」
章婼汐既然直來直去,她也不藏著掖著。
紀黎黎自打回了碧雲宮,直接低著頭回到了後院,不敢在前院多停留,她不在前頭,沈輕稚說話還更方便一些。
章婼汐聽到她確實有事,不由也整肅起來。
「你說,我聽。」
沈輕稚點點頭,簡單說了說後院的事,末了才看向已經沉下臉來的章婼汐。
「章姐姐,按理說這是你碧雲宮的事,我不應該多管,但此事若是宣揚出去,有礙姐姐的名聲,實在不妥。」
沈輕稚頓了頓,見章婼汐並未生氣,便繼續道:「姐姐同我們不一樣,宮裡還有旁人居住,里里外外確實是有些不便的,但既然已經如此安排,就暫且只能這般住著。」
章婼汐此刻才長嘆一聲,不過轉瞬間,她面上的致郁之氣便一掃而空,又跟往日那般靈動爽朗。
「我知道妹妹是什麼意思了,」章婼汐笑著看向沈輕稚,「多虧妹妹細心,否則今日的事必要惹起不小的fēng • bō,也是我太過疏忽,沒有對後院諸位小主督管,讓她們生病且求助無門,是我的過錯。」
章婼汐話說得很清楚:「御膳房如此做,欺辱的不是那幾個小主,欺辱的是我碧雲宮,打的是我章婼汐的臉,不能就此罷了。」
沈輕稚安靜聽章婼汐說,沒有答話。她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便可,後續要如何做,端看章婼汐如何想。
「不過後院的小主們也不能放任自流,她們位份低,宮裡人確實會跟紅頂白,她們遭了這般對待,不管我知不知,畢竟沒有出手相助,她們不信任也在常理之中。」
章婼汐倒是很能同情別人,她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是個細心人。
「此事我已知曉,後續如何做也已明悟,還是要多謝沈妹妹跑這一趟。」
沈輕稚這一趟,確實是幫了她大忙,若是碰到碧雲宮主位是蔣蓮清那般性子,怕就不會覺得她好心幫忙,是純粹來碧雲宮看笑話的。
所以這看起來一點心眼也沒有的端嬪娘娘,可比高門氏族教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和嬪娘娘要聰慧得多。
沈輕稚眨眨眼,意味深長道:「咱們都是從潛邸時一起過來的姐妹,也是姐姐不嫌我出身,還願意替我說說話,故而今日有這等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章婼汐卻擺手,似乎很是頭疼:「可別提什麼出身不出身的,早兩代我家還是流民呢,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我祖父也不能自請進了軍戶,咱們誰也不比誰高貴,我可不愛聽這個。」
沈輕稚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她笑了,章婼汐也勾了勾紅唇,跟著笑起來。
她雖說要見客,卻並未如何梳妝打扮,依舊是那身簡單合身的勁裝,頭上只束了髮帶,看起來幹練又颯爽。
因為兩個人都是利落性子,一點小事也沒必要墨跡個沒完沒了,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事情便說開了,就連後續如何安排,章婼汐也已經吩咐完了靜寧姑姑,兩人一時間便相對無話。
說是潛邸時一起過來的姐妹,卻到底不很熟悉,當真沒湊在一起說過話。
沈輕稚抿了口茶,才問:「方才進來的時候,瞧見姐姐正在擺弄鞭子,姐姐可是會武藝?」
章婼汐便道:「我可是軍戶家的姑娘,即便現在成了勛貴人家,家中子弟都是要習武的,跟京中其他勛貴人家一樣。」
「我不擅長用劍,最喜歡用軟鞭,平日裡閒來無事就要打一套鞭法,能舒筋健骨,強健體魄。」
沈輕稚不由感嘆:「難怪平日裡見到姐姐,總是這般容光煥發,習武確實是會讓人精神百倍。」
章婼汐便笑了,笑容里還有些得意:「我瞧著妹妹也投緣,若是以後得了空,倒是可以來碧雲宮,我教你使鞭子,包教包會。」
沈輕稚心中一動。
重獲一世,白得了幾十載壽數,若她只草草而活,豈不浪費這大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