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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輕輕環住了蕭成煜的腰身。
「陛下,有您真好啊。」
「臣妾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她這兩句不過是喃喃自語,似乎根本不是說給蕭成煜聽的,但蕭成煜卻只覺得心底有什麼要從乾涸的心田裡鑽出來,弄得他不知要如何回應。
但沈輕稚也不需要他回應。
兩個人靜靜相擁片刻,便回了寢殿,這一夜同之前那一夜不同,並沒有疾風驟雨,卻有春風化雨,溫柔多情的。
次日清晨,沈輕稚早早便醒來。
外面天色未明,早霧迷離,但蕭成煜卻也已離開。
今日沒有興師動眾,蕭成煜也不叫人打擾太后的病情,因此不用滿宮上下去恭送太后和皇帝,只有幾位太妃和郡王去朱雀門前送了,宮中似乎一切如常。
沈輕稚起了身,洗漱之後挑了一身淺藍的衫裙,頭上簡單盤了髮髻,趁著等早食的工夫去院中散步。
她剛走了些薄汗出來,就聽外面傳來說話聲,不多時,錢三喜匆匆穿過垂花門。
他一瞧見沈輕稚,便打了個千:「娘娘,方才望月宮的管事公公前來,道和嬪娘娘讓諸位娘娘小主去望月宮見一見面,一起賞花。」
沈輕稚挑了挑眉,同錢三喜對視一眼,不由笑道:「這就來了?」
不得不說,蔣蓮清的性子似乎有些太過急躁了。
前腳太后跟皇帝剛走,後腳便叫眾人去給她請安,這是掂量著德太妃率淑太妃和賢太妃管後宮事,想要耀武揚威?
沈輕稚略一思忖,便招來錢三喜,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才道:「小秋,更衣,咱們去給和嬪娘娘請安。」
宮中位份是很固定的,皇后之下有貴妃一人,德、淑、宜、賢各一人,皆主位一宮。
在四妃之下還有九嬪,九嬪每個封號為一人,封號不同,品級也不同。
比如蔣蓮清被封為和嬪,她便是蕭成煜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嬪妃,是正三品,而章婼汐是端嬪,便是從三品。
再往後是張妙歆,正四品莊嬪,最後則是馮盈,為正四品麗嬪。
他們兩人都是正四品,但莊嬪的封號在麗嬪之前,所以張妙歆的位份隱約比馮盈高了一些。
高卻也沒有高到能讓馮盈被張妙歆隨意差遣,大概不過就是宮宴祭祀時位置靠後一位罷了。
九嬪中位份最高的是安嬪,依次為順嬪、和嬪、熙嬪、寧嬪、端嬪、惠嬪、莊嬪、麗嬪。
再往下就是沈輕稚的昭儀和空位的婕妤。
后妃其實也跟朝臣一般無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品級,每個人都都有自己的位置。
所以,如今蔣蓮清招宮中妃嬪一起去給她請安,並不違制。
沈輕稚按昭儀的品級簡單打扮一二,因宮中並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所以晨安要不要請,其實要看後宮中位份排第一的那個人。
以前是太后,現在則是蔣蓮清。
蔣蓮清今日「心血來潮」要人去請安,不是正式的規矩,因此沈輕稚沒必要隆重打扮,家常穿著即可。
以她這張臉,即便不怎麼特別打扮,也不會比旁人差。
美人就是有這個底氣。
沈輕稚在身上點了些香露,蓋住了蘇合香的味道,又吃了兩塊墊肚子的椰子糕,這便坐了暖轎出宮。
望月宮在東六宮,跟沈輕稚的景玉宮隔著乾元宮和坤和宮,沈輕稚過去怎麼也得兩刻。
故而她早早便出了門。
路上,錢三喜還遠遠瞧見了章婼汐的儀仗。
沈輕稚讓略等一等,等章婼汐的步輦拐到東一長街,他們再行。
不多時,暖轎便在望月宮前停下。
沈輕稚下了暖轎,抬頭就看到了老熟人。
蔣蓮清身邊的大姑姑,曾經跟她有些齷齪的蔣敏姑姑正站在大門前,皮笑肉不笑看著沈輕稚。
沈輕稚面上笑意淡然,她也不主動行禮,只站在原地等。
蔣敏頓了頓,卻還是沉著臉來到沈輕稚跟前,同沈輕稚見禮。
「昭儀……娘娘,」她把儀字拖得很長,十分陰陽怪氣,「幾日未見,娘娘真是滿面春風。」
沈輕稚淺淺笑了:「姑姑,幾日不見,姑姑倒是顯得越發精神矍鑠了。」
精神矍鑠是形容老人家的,用在蔣敏身上不是特別合適,但也並非不行。
蔣敏面色一僵,隨即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昭儀娘娘快裡面請,您今日來得早,娘娘等您許久了。」
「就盼著您來呢。」
沈輕稚微微挑眉,面上笑意盈盈:「真的?」
她歡快道:「真好,我也很是想念和嬪娘娘呢。」
沈輕稚說著,扶著戚小秋的手,窈窕地進了靜晨宮。
蔣敏站在原地,回頭冷冷看了她一眼。
她心裡說:有你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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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蓮清住在望月宮前殿,後宮妃嬪不多,所以她一個人住。
但她一個人住,排場卻不小。
蔣家是清溪世家,幾百年傳承下來的門閥,早年間還有年輕族人能以自己能力取仕,近些年來由於清溪書院教導出了大批學子,蔣家又送了女兒入宮為妃,便未再有族人取仕。
於是,曾經繁花似錦的高門大族,如今也似乎顯得有些落寞了。
但這蔣氏在朝中無人,可學子卻遍布天下,若非如此,近來翰林院又如何能在前朝攪動風雨,想要逼迫年輕的皇帝重開九品中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