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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多虧您來,否則陛下可不肯吃這藥。」
治療風寒頭疼的藥都安眠,一吃就犯困,蕭成煜不肯吃不是因為怕苦,是因為吃了耽誤政事。
不過被沈輕稚盯著吃了藥,他也以為不會困頓,沒想到藥剛下肚人就睡了過去。
還是太勞累了。
沈輕稚眉頭微蹙,看著年九福:「年大伴,這話原也不是我能說的,只是娘娘不在宮中,陛下就沒人管了,他一貫以國事為重,旁的事都不經心,對於自己的身體也是不在乎的。」
年九福也是愁眉苦臉,跟著嘆氣:「誰說不是呢,可陛下是什麼性子,娘娘您還不知?這宮裡除了太后娘娘,也就娘娘您的話陛下願意聽,咱們這些臣屬的話,陛下是從來不聽的。」
沈輕稚自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臉面,也沒覺得自己在蕭成煜心裡如此重要,她的話蕭成煜能聽,是因為她總是同他想到一處去。
兩個人目標一致,方向一致,自然就有些志同道合的意味。
今日沈輕稚不也是軟硬兼施,才讓蕭成煜吃了藥,能略微睡一會兒。
沈輕稚同年九福對視一眼,兩人都嘆了口氣:「唉,只能勸著點了。」
沈輕稚耳朵動了動,聽見內書房裡有平靜的呼吸聲,便對年九福道:「年大伴,既然陛下睡下,我便回宮去了。」
這怎麼行!
好不容易沈昭儀今日碰巧來了,若她不在,他們這一宮的人都勸不了陛下一個。
年九福眼眸中精光一閃,他立即愁眉苦臉:「娘娘,您可不能走啊,一會兒晚上還有一頓藥呢,娘娘若是走了,陛下定不會老實吃藥。」
沈輕稚:「……」
沈輕稚怎麼覺得自己被年九福賴上了。
不過看到年九福眼眸里的懇求,又想到蕭成煜那臭脾氣,沈輕稚還是嘆了口氣,答應下來。
蕭成煜的病可得趕緊好,若已知不好,得耽誤她去東安圍場騎馬。
這就虧大了!
沈輕稚留了下來,讓年九福很是鬆了口氣,他忙讓小黃門取來書,又給她上了茶水點心,這才退了下去。
沈輕稚隨便選了一本史書,一看竟是有些入迷,一直看了一個多時辰才罷休。
待到晚膳之前,不用人請,蕭成煜倒是自己醒了過來。
這會兒內書房裡只有小多子在,他一聽見動靜,忙過去伺候:「陛下可要起了?」
蕭成煜好好睡了一覺,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涼意去了不少,整個人也覺得舒坦了。
「起吧,朕要更衣。」
小多子忙諾了一聲,安排另外的小黃門取衣裳來,然後跪地伺候他穿靴。
「陛下,昭儀娘娘還在,晚上可要讓御茶膳房做些娘娘愛吃的?」
蕭成煜剛清醒過來,脾氣是不怎麼好的,不過聽到沈輕稚還在,他的眉目不自覺便放鬆下來。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此刻是什麼模樣,只道:「沈昭儀愛吃橙釀蟹,記得讓膳房做,不用準備朕的。」
小多子歡天喜地:「是。」
待蕭成煜更衣洗漱過後,人也精神起來,他大步出了內書房,拐出屏風,抬頭就看到沈輕稚坐在光影里,正安靜讀書。
落日的餘暉斜斜照進屋來,透過晶瑩的琉璃窗,照亮了沈輕稚溫柔恬靜的眉眼。
她正安靜讀著手中的書,因太過認真,沒聽到蕭成煜的腳步聲。
蕭成煜也沒有打擾她,只輕手輕腳走到羅漢床邊,緩緩落座。
待他坐下,沈輕稚才聽到動靜,這這眼睛往邊上看了過來。
「陛下?」這一刻,落日餘暉也被盛進她眼睛裡,「陛下可是好些了?」
蕭成煜點頭,道:「好些了。」
他臉上沒有了下午時分的潮紅病容,這會兒只是略有些蒼白,眉宇之間也去了幾分煩躁,多了些平和。
沈輕稚伸出手,輕輕在他額頭上貼了一下。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不算柔軟,卻叫人覺得舒服,蕭成煜下意識閉了閉眼,隨即便握住了她的手。
「朕真的好多了,」他笑道,「昭儀娘娘怎麼總是不信朕。」
沈輕稚桃花眼輕輕一挑,眼波流轉之間,竟是溫柔笑意。
「陛下自己想想,如何讓臣妾信賴?」
沈輕稚只說了一句,倒是沒有反覆說同樣的話題,她道:「這會兒都到晚膳時分,臣妾厚臉皮,要從陛下這裡蹭一頓晚膳了。」
蕭成煜沒有放開她的手,只是笑著說了一聲好。
「你要吃什麼就吩咐年九福去,他知道如何安排。」
沈輕稚得了口諭,果然叫來年九福,一開口就要橙釀蟹,這一道菜說完,又要了紅燒鹿蹄筋和炙烤小羊肉,最後又覺得這兩道菜有些口重,便又點了牛肉蓴菜羹。
「先準備這些吧,這會兒可來得及?」
年九福道:「娘娘放心,娘娘一來御茶膳房就準備上了,除了紅燒蹄筋還沒做,其他都是娘娘愛吃的,肯定要準備。」
沈輕稚便很是高興,沖蕭成煜笑道:「若說宮裡內官哪個第一,還是要年大伴,有年大伴在,大家都少操一半的心。」
這倒是實話,當年就是因為年九福這人細心懂事,又對蕭成煜忠心耿耿,否則他這麼年輕,太后也不會讓他當蕭成煜身邊的管事公公。
雖然如今有些發福,瞧著越發精明世故,但年九福今年也不過才一十四五的年紀,還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