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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說話,仔仔細細看了他,才欣慰地道:「你身上的烏雲,都散去了。」
蕭成燁一愣。
太后笑著看他,目光一如既往溫柔慈愛,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是這麼看著蕭成煜,仿佛再看最珍貴的寶物。
這是她精心養大的明珠。
蕭成煜這一次卻收起了感動之情,他沖蘇瑤華笑了笑,道:「因為有母后,有輕稚,所以我頭上的烏雲才能散去。」
蘇瑤華看著他,也跟著他笑起來,暖閣里一時間暖意融融,幸福美滿。
蕭成煜今日特地空出了時間,過來陪伴蘇瑤華,故而午膳便留在了慈和宮,同沈輕稚陪蘇瑤華一起用飯。
桌上只有一家三口,也不過分拘泥,便屏退宮人,單獨家人之間用了一頓飯。
席間蘇瑤華給兩人講了講玉泉山莊的樣子,笑著道:「之前皇兒送我過去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簡單看了看,根本沒機會逛裡面,那邊山水相依,湖光瀲灩,很是美麗。尤其是夏日時節總有涼爽微風,一改盛京的悶熱,頗有些可愛野趣,不用冰都不覺得悶熱。」
蘇瑤華如今身體康健起來,說話也有了力氣,不再如過去那般有氣無力的,兩人聽在耳中,都覺開懷,臉上不自覺就掛了笑。
「輕稚定會喜歡那裡,」蘇瑤華笑著說,「等到明年,咱們便過去避暑,在那邊住上一季再回京。」
沈輕稚便笑著說:「好,以後娘娘去哪裡,臣妾就去哪裡,臣妾要陪著娘娘。」
蘇瑤華便點了點她額頭:「傻丫頭,你要陪著皇兒才是。」
一頓飯用完,沈輕稚和蕭成煜徹底放下心來。
因為蘇瑤華飯量比以前多了不少,也能葷素搭配著吃,能吃是福,故而兩人這次才算安心。
待用完了飯,蘇瑤華就轟他們回去各自忙,等到兩人在明間同她告退,她才看向蕭成煜。
「待到過完了上元節,我也還會再宮裡多留幾日,等到春暖花開了,我再去行宮。」
蘇瑤華笑得意味深長:「可別叫咱們久等。」
蕭成煜愣了愣,旋即竟是紅了耳垂,低低應了一聲。
待到兩人從慈和宮退了出來,一起攜手走在宮道里,沈輕稚才好奇問:「娘娘是什麼意思?什麼等不等的?」
蕭成煜輕咳一聲,輕輕攥了攥她溫暖的手,兩個人一路行至景玉宮宮牆之外,蕭成煜也沒有開口。
直到兩人一起進了景玉宮,蕭成煜卻也不著急進殿中,就在這寒冬臘月里,牽著沈輕稚漫步在景玉宮雅致的迴廊中。
不知何時,白雪飄落,簌簌而下。
微冷的風裹挾著新雪的清香,絲絲縷縷,飄在沈輕稚眼裡眉間。
她眨了眨眼睛,指著遊廊外道:「陛下,落雪了,這是今歲的第一場雪。」
已經逼近年關,正是隆冬時節,但今年的初雪卻才姍姍來遲。
沈輕稚被蕭成煜擋在里側,被他遮擋了凍人的風雪,但她還是伸出手,去觸碰飄搖的雪花。
冰冷的寒意從指間傳來,沈輕稚卻開心笑了:「陛下,太好了,終於落了雪,今年的麥子有了棉被,能度過這寒冷的冬日。」
沈輕稚在這高興冬雪,蕭成煜心裡也歡喜,卻思緒萬千,他沉吟片刻,才在垂花門下停住了腳步。
此處避風,能見雪景,不被寒風吹拂。
沈輕稚跟著他停下腳步,笑意盈盈仰頭看他。
過了這個年,蕭成煜就要弱冠,沈輕稚整日同他在一起,感受不到他的變化,此刻才意識到,他似乎又長高了些。
沈輕稚笑得眉眼彎彎:「陛下又長高了,我得仰頭瞧您了。」
蕭成煜垂眸看她。
恰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如淚珠瑩瑩,搖搖欲墜。
蕭成煜眼眸之中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深情,那是他在外人面前會克制,在她面前會放縱的眼神。
他深深看著沈輕稚。
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輕稚,你還記不記得弘治二十年的冬日,也是大雪紛飛。」
沈輕稚眨了眨眼睛,她的記性很好,很快就想起了那一日的寒冷和風雪。
「我記得啊。」
說完這一句,她突然頓住了,然後便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看蕭成煜的面容。
可無論她怎麼看,都無法把他對上記憶里那個衣著單薄,披頭散髮的小黃門。
那一日的鵝毛大雪,遮擋了她的眼,又因天氣寒冷,故而她沒有耐心去看那人的長相。
能在這樣的日子被罰跪的,又怎麼可能是天潢貴胄呢?故而沈輕稚順理成章把他認成了小黃門。
此刻她才突然明白,為何蕭成煜第一次召她侍寢的時候,會那樣說話了。
他已經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
沈輕稚看著蕭成煜,千千勾起唇角:「陛下,那日被罰的竟是你嗎?」
蕭成煜點頭,道:「是我,那日我做錯了事,又不想惹母后生氣,便自請被罰,但一出門我就後悔了,又覺得丟人,故而把袍服都除去,只穿了中衣去雪中罰跪。」
「到時沒想到,突然碰到一個小宮女,過來語重心長開導我。」
蕭成煜如此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的緣分,比你以為的要長,緣起風雪,緣深也伴雪」蕭成煜牽著她的手,認真看著她,「輕稚做我的妻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