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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脖後又洇出了細汗,初春北地的天其實十分乾燥,他卻像置身南國,脖後、脊背……每一處都潮濕黏膩,這感覺擺脫不開,雙足亦動彈不得,似南國的藤蔓攀著他的軀幹向上,將他整個人吞沒其中。

    她的手臂,怎會這麼有力氣?

    因為那手臂的力量,他們越靠越近,他看得見她輕輕顫動的睫簾,她看得見他舔舐唇畔的細小動作。

    黑暗中亦看得分明。

    分明而迷亂,分明而危險。

    下一瞬,就在柳軼塵的理智占了上風,就在彼此的對峙將要終結時,楊枝忽然抬起頭,將自己的唇貼上了他的唇。

    似一顆石子落入湖邊,似驚雷響徹天邊。柳軼塵心中的城牆坍圮,只在一瞬。

    朝中同僚去蓬萊閣回來時,曾極力渲染那閣內風情,還作些yin/詞艷曲在彼此間傳閱。昔日在崇文館,他還並非如今這般重臣身份,亦有同年的僚友約她去那英雄冢中逛逛,他一概拒了,彼時還心中不屑那些同僚庸俗無聊,詞曲穿鑿。

    才得了個「石頭僧」的諢名。

    這一刻,他忽覺得那諢名、當日那些念頭好笑、可笑至極!  

    恰若這世間的花都在那兩瓣溫軟間綻放,那舉世的微風皆拂過他心頭。

    楊枝做到這一步,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這些年走南闖北,小畫冊是沒少看,可小畫冊從來都是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那麼,她該怎麼做?

    也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腦中這般混沌想著,她手已視死如歸般向下摩挲,觸到了他的腰帶。

    作者有話說:

    柳大人:單刀直入、開門見山本官倒是也不介意~

    第二十九章

    柳軼塵喉嚨里溢出一點聲音, 手已火速探出,握住了她胡亂摩挲的手。

    視死如歸這種情緒,若非一鼓作氣, 就極易偃旗息鼓。柳軼塵一伸手, 楊枝登時泄氣, 做到這個份上,她屬實已是不要臉至極了。

    就算她再不顧名節顏面, 女子本能的羞怯也還是有的。

    而這一點羞怯退縮也反應到了她的唇上, 幾乎是本能的,她的唇鬆了對他的壓迫, 眼見就要脫出那相貼的狀態, 他另一隻手忽托上了她後腦。

    整個身子欺壓過來, 迫得他不得已後退,撞上了床柱。但因他的手墊著,她並未感覺到痛。  

    獨屬於他的氣息更加肆意,些許冰涼的唇壓著她的, 在她唇瓣上肆虐, 攻城略地一般。平素的溫文儒雅頓被力量與侵略取代,更仿佛攜著幾分要將她吞沒的占有欲/望。和他往日判若兩人。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原本要做的究竟是怎樣的事。

    她能感受到他墊在自己腦後的手臂的勁力, 那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勁力, 牢牢禁錮著她,她掙脫不開。

    他的五指托著她的後腦, 唇在那兩瓣溫軟上輾轉, 接著, 猶不饜足般, 撬開她齒關, 令他的氣息更加長驅直入。

    這是危險的氣息,可又莫名的,令她覺得有安全感。

    飄零十載,她在窩棚下避過雨,在破廟中躲過雷,那時候小小的她在想,如果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有父母在身邊,該多好。

    哪怕是同樣做乞兒,哪怕一樣吃不上飯。

    是以,她對那安全感有本能的索取,對安全感的來源,會本能靠近。

    她揚起頭,迎合著柳軼塵的吻。而這本能的舉動,被她歸咎為是那壯膽酒的影響。

    柳軼塵卻在深長一啄之後停了下來,尚未褪盡欲/色的眼凝望著她,手下意識插入她腦後,那裡青絲纏繞,柔軟的像春日的柳絮。  

    他與她之間只有寸許的距離,而這寸許之距,橫著一個問題。

    「慶曆元年春,有人將大理寺甲牢中兩名囚犯轉到了乙牢。後來燃秋山大火,那二人俱『葬身』火場。」柳軼塵開了口,聲音沙啞,一字字,說得極緩:「那個人,是江行策……你想從沆瀣門那知道的,是不是這個?」

    楊枝整個人一怔,良久,才似未反應過來一般:「什麼?」

    柳軼塵手仍未離她發間,望著她淡笑,可那笑中仿佛有一絲不確信與苦澀:「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你不必再引誘我……如此,你可還願意?」

    楊枝仍在怔忡,思維不知是被那酒、還是方才的意/亂/情/迷帶的極為緩慢,許久,卻垂下了眼瞼,睫簾微微顫動。

    是江令籌,竟是那個鬼見愁?!

    可還願意?願意什麼?願意親吻他?

    她再此抬起眼,眼底映出他微小的影子,咬唇片刻,方下定決心般,開了口:「大人還知道什麼,可否悉數相告,屬下…我……什麼都願意。」

    柳軼塵沉了臉,手自她發中抽出來,整整衣襟,起身離了她床邊。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又背身負手,方道:「燃秋山中二人其實沒死,那場火本就是有人故意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二人金蟬脫殼,為的卻不是你母親,而是那二人中的另一人……你要尋母,盯住那另一人的跡象便可……至於那另一人究竟身在何處,你可以自己去探查,我卻不能告訴你。」  

    他一字一字,十分鄭重。

    黑暗中他長身而立,身形高瘦,脊背挺直,不知怎的,有一種蕭索之態。

    楊枝仍在怔忡,思緒卻早已飛遠——她知道母親沒死,也知道那個人是誰。當日她被人換出深牢,與母親約定,在嘉安王府後院的狗洞邊,埋下自己腕上的銀鎖。後來她再回京城,那洞邊銀鎖已被取走,代之的是母親隨身的一枚蜜結迦南的彌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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