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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詩怡點了點頭，但眸子還是凝著：「只差一點了, 只差一點就能徹底阻斷了……我能感覺到真相就在那裡，但是隔著一層紗……」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幾米外，喃喃：「我覺得還是要看源碼……」
其他人面面相覷。其實他們覺得目前的情況已經超出預想, 雖然還是無法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阻止，但是詩怡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可以實現預警, 一旦發現該程序入侵, 立刻強制關閉電腦, 同時向設定好的IP位址發送警報信息。後來更是研發出初版的防火牆, 能阻住數據清除程序20秒, 避免它一旦進入運行就是任何人都來不及挽回的秒速刪除。R國的銀行系統就是如此，即使值守保安迅疾出動最後是在當場抓獲了嫌疑人，但刪除的數據無法重現，和K國一樣正在抓狂中。
這七天，詩怡一直在提升防護策略，努力把能堅持的時間一點點往前移，40秒，50秒，95秒，100秒……然後終於在今天，突破了兩分鐘大關。
這是黃金120秒。
它意味著關鍵時刻的另外一種可能。如果真有人用這個工具圖謀不軌，安保人員也或許可以在第一時間控制事態，改變一切後果和結局。
這個應對速度已經是極快，至少世界上應該還沒有人做到這點，U盤裡全球被入侵主機的數字依然在每天跳動，外界媒體上的氣氛也依然很肅殺。
而他們至少已經在接近希望。
至於源碼……
在拿到這個數據清除程序的當天，通過專用工具就發現它使用的程式語言似乎並非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種，後來詩怡做的反編譯也證實了這一點，當時她破解執行文件拿到程序源碼，比世計協那邊早了整整兩天，所有人都無比興奮，結果一看之下……
誰能告訴他們，qxz mlkfh.ax是什麼東西？jlib xr xp vryf又是什麼玩意？
這些詞有一個能讀通的嗎？！
即使軟體使用的是所有人耳熟能詳的C、Java或者Python，想要完全理通程序邏輯恐怕都需要一段相當不短的時日，此刻一種沒人見過的全新的程式語言，也不是說完全沒希望破譯，但顯然不是幾天能解決的事。當時專家組就覺得這條路不樂觀，商議過後留了兩個人繼續看源碼，其他人還是從硬碟數據入手，試圖找到被刪除文件殘留的痕跡。
雖然這差不多相當於從大海里撈一根針。
這會兒杜詩怡再提起看源碼這條路，組長有些猶豫：「詩怡，源碼很難快速解密……」
負責看源碼的兩個人也點頭，他們這幾天一直在使勁看使勁想，也就不過是大致把相似的片段分了個類，真要說搞懂那些讀都沒法讀的玩意代表什麼，恐怕連猜都還形不成思路。
也不排除是經過暗語包裝，他們甚至也將這份源碼交給了國防部專門負責情報偵破的同志。世界上幾乎都在這麼做，但不管是哪一家，都還沒能把那些亂碼組成看得出意義的詞。
組長嘆了口氣，又看了眼牆面上的鐘。
「我去跟上面匯報更新進展，詩怡你回屋休息一會兒吧，一直這個強度，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女生大眼睛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原本就纖細的身子又瘦了一點，下巴尖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像一株落了雨的玫瑰。
這些天她一直堅持在工作檯邊，承受著諸多壓力但始終沉靜，如果不是知道她年紀尚輕，此番還是第一次進絕密項目組，真的很容易會在恍惚間產生錯覺，這樣的氣度和水平，像是經歷過無數次緊急任務。
杜詩怡搖搖頭，婉拒了讓她去休息的提議，她的心思還陷在剛才的情緒里，眼前這種語言她確實毫無印象，所有人也都說這條路很難，可她仍然想試一試。雖然初版防禦工具的起效證明她對清除機理的推斷基本成立得七七八八，但如果真正讀通程序代碼，無疑能大大加快節奏。她垂著眸子沉思，慢慢往來時的方向走，經過屏幕上放映著源碼的電腦時，忍不住又抬頭看了一眼。
程式語言當然不止如今世界上在用的這些，她自己就有還沒公諸於世的Suna。曾經星際編程爭霸賽的時候，幾乎每個星系都有自己獨門的程式語言，那些綿延千載的古老文明輝煌而燦爛，她收集資料的時候看過許多許多。
它們中的大部分出現在如今星際孩子們從幼時啟蒙到高等院校的教科書，也有些艱澀高深的只有在特殊機構才能接觸到，還有的因為久遠，已經消失在歲月長河，只能從史書中覓其影蹤。她因為背靠最高科研院，擁有無邊的資料海，全星際的史料都在手中。她還記得那些一個人窩在藏書閣的午後，陽光從木格窗外大片大片的灑下來，書頁上跳躍著金色的細碎的光影，她趴在書案上翻著那些上古時候的編程，似是看到輕靈的智慧火花，隔著千萬載的歲月光芒閃動。遠古的星際聯盟群星璀璨，各種奇異遍地開花，有些語言是描繪式編程，整個代碼結構就像是一幅枝枝丫丫的畫；有些語言完全不用變量，直接在棧里完成一切寫入和讀取；甚至有些語言會實行字母移位，在寫代碼時就將標識符置換，讓外人完全看不出程序意圖……
杜詩怡猛然抬首。
她明白那個S級穿越任務的意思了——
少女突然盯向那台電腦，眼睛迸射出亮光，組長只來得及驚訝地喊了一聲「詩怡？」，就見女生旋風般沖回辦公室，只留下一句脫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