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頁
小苞谷見她急,便道:「皇帝哥哥不會殺王大人的。」
山芋和花生異口同聲地驚問:「皇帝哥哥?」
這個……昨晚也沒說。
小苞谷怔怔地點頭,不知又怎麼了。
在他看來,叫秦霖「哥哥」那是給他面子——他就很少叫高凡大哥,偶爾討好才叫一聲——因此覺得沒什麼不對,皇帝就是個前綴,皇帝和哥哥連起來的意思,他沒想那麼多。
鄭氏用力閉了下眼睛,定了定神,轉向玉米喝道:「既有這事,昨晚為什麼不說?」
玉米看著小苞谷,吶吶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苞谷當著人可沒承認這事,也就板栗幾個人知道內情。板栗讓弟弟回家自己對爹娘交代,因此就沒在信中說。
鄭氏剛要再細問,外面來人回稟道,杜老頭在街門口跪著不肯起來,就算老王爺去勸也不行,一定要親自向小少爺認罪懇求,好求得外孫女的下落才放心,如今街面上堵了好些人看熱鬧呢。
鄭氏立即就明白了這老頭意圖,心中氣惱不已。
這老頭以前挺實在一個人,怎麼這樣起來?難道進王府來好好說,張家還能不給他面子?
她思忖片刻,對婆婆附耳說了一番話。然後婆媳急忙換了衣裳,帶著小苞谷,坐車往王府正門來了。
大門口,杜老頭見王府內呼啦啦湧出一群人,當頭一位老太太和夫人看服飾是玄武太妃和玄武老王妃,牽著一個六七歲靈秀小男孩,心中暗喜——終於把人哭出來了,今兒一定要當著京城百姓求他們鬆口。
誰料他還沒來得及把剛才的話再哭訴一遍,就見玄武太妃牽著那孩子,和玄武老王妃一齊衝著他就跪下了,驚得魂不附體,忙死命叩頭請起。
老太妃才不管他呢,自顧淌眼抹淚地讓他放心,話是對他說的,臉面卻朝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
她道,張家是積善之家。就算高凡曾把她第六個孫兒擄走,一丟就是九年,她都哭幹了眼淚;前些日子又把她第五個孫子和這個小孫子擄走,從大靖帶到安國,她又哭了一個多月,但是。張家也絕不會學高凡那樣,用小孩子來報復……
圍觀人聽了,立時心態又變了,不免罵高凡不是東西,說這種人就得這麼治他。
鄭氏見杜老頭不住叩頭請太妃起來。她也不想做太過,便和張槐一起攙起婆婆。
起身後,她便將剛才從兒子那問來的事情經過。擇緊要處說了一遍,又誠懇道:「小兒年幼不知事,被挾持後本就心裡生氣,加上他聽見高凡派人暗殺我娘家侄女——就是白虎公之妹,他就怒了……」
暗敲了杜老頭一記,又保證說,等高雁帶回來,一定還給杜家。請老大人放心。
杜老頭聽了心底冒寒氣。
他不知高凡還幹過這樣事,如今苦肉計不湊效了,竟變成了真替他認罪請罪了。還要被人唾罵。
這女婿真是他前世的冤孽呀!
因老太妃和鄭氏做戲要做全,命令小苞谷給杜老頭磕頭認錯。
他雖然聽話地磕了頭,卻委屈得不行。又疑惑不解,強忍著淚問鄭氏道:「我怎麼就錯了?這是兵不厭詐!」
鄭氏見兒子較真,頭疼了起來,深吸一口氣,認真解釋道:「高雁不是敵軍,是小娃兒,你不能對她用兵法。」
小苞谷癟嘴指控道:「我也是小娃兒!六哥以前也是!」
高凡兩次擄走張家小兒,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張槐忙道:「所以高凡是壞蛋。咱們不能學他。」
小苞谷並不滿意這回答,繼續追問道:「那是不是往後壞人抓了我,我就該乖乖地聽話,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就等死了?」
張槐鄭氏聽了一愣,異口同聲地急道:「不是!」
這可萬萬不能回答「是」。
老太妃也急了,斷然道:「胡說!哪個王八蛋敢抓你,你想盡了法子也要把他整死!」
她可不希望小孫子吃虧。
三人說完,都面面相覷,這不是打自己嘴巴嗎!既這樣還讓他認什麼錯?
小苞谷則一副糊塗委屈的神情,也不辯解了,就這麼看著他們,仿佛在問:「你們到底要我怎樣啊?」
看熱鬧的百姓不依了。
「哎呀,這小少爺可委屈死了。」
「是啊,哪有這道理:壞人擄人,還不讓還手了!」
「不是我說,玄武王府死要面子,全不顧兒子死活。」
「這小少爺要是被高凡殺了,我瞧他們還讓不讓兒子給人認錯!」
「就是!張少爺這么小的人兒,沒法子對付高凡,當然要對付他閨女了。父債子還,天經地義的事!」
……
杜家人越聽越不妙,杜老頭急忙道:「我女婿已經認錯了。他這回帶走張少爺也是情非得已,並不想傷害他。不信,老王爺和王妃問小少爺,此行可曾受過苦?」
不等張槐回答,小苞谷立即道:「我大哥來接我們,他不放我們走,還掐著我的脖子。我大哥就嚇壞了,就不敢動了。」
杜老頭見張槐變色,急忙道:「那是因為你拐走了雁兒,他心裡急……」
小苞谷打斷老頭的話,盯著他眼睛質問道:「他把我帶走了,我爹娘就不急了?一件事,他能做,我為什麼不能做?」
他一邊質問,一邊不住吞聲,看去煞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