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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不隨秦淼一塊出去。秦淼必死無疑;他若是跟秦淼一塊去,以他重傷未愈的身體,他和秦淼都必死無疑。
可是,他能眼睜睜地看著秦淼去送死,而不聞不問麼?
當然不能!
但是,他也不會白白去送死的。
傍晚,板栗和秦淼背靠背坐在營寨邊緣,望著柵欄外起伏的山巒默然無語。
秦淼很想勸板栗不要跟去,又明知他不會聽,只能滿心酸楚地想:造化弄人。她不能跟葫蘆哥哥同生共死,卻要跟板栗哥哥同生共死了!
「噯,你這個小疤臉。怎麼又躲到這哭起來了?我說你能不能出息點,別老是哭好不好?你哥哥死了?」
秦淼張嘴就罵道:「你才死了呢!臭嘴巴!」
聽見這粗聲大嗓子,不用看,她就知道是那個當她面撒尿的汪老三。討厭死了,專門不說好話。一把年紀了還裝嫩。
板栗霍然轉頭,打量眼前的黑須壯漢,和他身邊英武的白袍小將。
汪老三聽了秦淼的話並不生氣,呵呵大笑道:「這就對了嘛!罵人比哭好,這才像個爺們。」
又對板栗打量了一番,側頭對胡鈞道:「看來你的藥管用了。這小子好了。噯,你叫什麼名字?」
板栗方才明白這兩人就是那天送秦淼藥的人,忙起身抱拳施禮。報了所在營隊,又誠懇地謝過胡鈞贈藥之恩。
胡鈞眼神一閃,微笑還禮道:「這位兄弟叫黎章?在第九營黃連隊長手下,那是才從新軍選拔上來的了?」
八、九、十這三個營是新軍選拔上來混編的。
板栗聽了點頭,說才從新軍轉過來沒多少天。
汪老三嫌棄地皺眉道:「你怎麼編到黃連那個死胖子隊裡去了?」
胡鈞不悅地叱喝道:「黃隊長哪得罪你了?」
汪老三「哼」了一聲道:「沒得罪。老子就是看他不順眼——陰陽怪氣的。明擺就不是好東西。黎兄弟,你可真倒霉。分到他手下去了。唉!你要是分到咱們這一隊,那就痛快多了。」
他拍拍胡鈞肩頭笑道:「瞧,咱們隊長長得英俊不凡,看著就比那死胖子舒坦……」
秦淼聽了撲哧一聲笑起來,忽然覺得這壯漢看起來順眼多了。
胡鈞惱怒地踢了他一腳。
汪老三跳著躲開,忽然想起什麼來,指著板栗驚叫道:「你就是黎章?」
板栗點頭,詫異地問道:「兩位大人聽說過屬下的名字?」
汪老三大喊道:「聽說過,聽說過!你……」
胡鈞一把拉住他,截住他話頭道:「我們聽說這一次新軍裡頭有幾位兄弟很是不凡,故而對黎兄弟的名字有所耳聞。」
暗地裡使勁掐了一把汪老三。
汪老三尷尬地笑道:「是這樣。黎兄弟,聽說你身手了得,不如咱們來較量較量,如何?」
板栗見二人這副神情,心下瞭然,想是那冒領軍功的事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他微笑道:「屬下那三腳貓的工夫,怎敢跟二位動手,況且屬下還有傷在身。」
汪老三聽了惋惜不已,又問他這個疤臉小兄弟怎麼老是哭。
板栗淡淡地說道:「他年紀還小,初次見識戰場廝殺的殘酷,怎能不怕?我受傷了,隊長安排他今晚跟別的兄弟出去巡查,他就有些害怕和緊張。」
胡鈞面露異色,輕聲問道:「你受傷了,黃隊長安排你兄弟跟別的火出去查探?」
板栗點點頭道:「屬下不大放心他,準備也一塊去。」
汪老三聽了變色:「可你傷還沒好……」
板栗不在意地說道:「還能支撐。兩個人一起去,總有個照顧。」
胡鈞便仔細地詢問他,最近值夜排班的情形。聽板栗細述後,沉思不語。
汪老三則嚷道:「這死胖子在整你。黎兄弟,你得罪他了?」
板栗搖頭苦笑道:「屬下不知。」
胡鈞急忙攔住汪老三,令他不可胡說,又對板栗道:「黎兄弟也不用太擔心,並不是每次出去查探都會遇見敵人的。」
板栗點點頭道:「屬下也是這麼想的。」
事實卻不是如此,他這幾次出去。每次都遇見敵方探子,其中蹊蹺,實在難以對人言說。
三人又閒話一番,胡鈞才對板栗抱拳道:「在下還有事在身,以後再跟黎兄弟聊。告辭!」
板栗忙道不客氣,送走他們後,飛快地從胸前掏出一個紙包,小心地取出一粒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然後坐下靜待藥力運行。
秦淼見他這樣。知他是相信這兩個人了,就守在他身邊,靜靜地等待。
晚上。板栗帶著四個手下跟隨第五火的人出了營寨巡查。毫無意外的,他們又遇上了南雀國的探子。
最後,他又帶回了四顆人頭,秦淼他們幾個也毫髮無損地回來了,倒是第五火戰死了兩個人。
黑夜交手。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黃連看著幾顆人頭,不住點頭贊好,「看來黎火長傷勢已經大好了。」
秦淼憤怒地說道:「我大哥傷勢還沒好,第五營的胡隊長可以證明。那天大哥吐血,還是胡隊長送了兩粒藥給他。昨晚出去,又累得吐血了。」
黃連眼神一縮。盯著他問:「胡隊長送你藥?」
板栗將秦淼扯到身後,對黃連恭敬地說道:「是。胡隊長聽說我為了保護弟弟,要帶傷出去巡查。特地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