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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澗揮手制止道:「到時候再說!」
他大步走進屏風後,只見黎章怔怔地坐在老將軍床前,而汪魁和胡鈞皆是滿臉怒氣,顯然他們已經聽見了外面的爭執。
顧澗見此情形,疲憊地說道:「黎章,你可信本將軍護你之心?」
黎章平靜地點頭道:「屬下信。將軍所言,屬下都已聽見。」
不就是要綁了他嘛!
哼,顧澗也扛不住了!
胡鈞抱拳道:「將軍,屬下懇請將軍允准屬下帶人去戰場接應嚴將軍。」
汪魁也大聲道:「屬下也要上陣殺敵。」
顧澗不耐煩地揮手道:「你以為我們貪生怕死?眾軍各自防守一處,相互策應,嚴將軍左右皆有人接應,無需你們前去。若是自亂了陣腳,反而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胡鈞斟酌言辭,低聲道:「可是將軍,我們等在這裡,實在太被動了。」他目光轉向床上,「老將軍又……」
看著床上了無聲息的老將軍,四人皆無言。
忽然,劉副將軍匆匆奔進來,疾聲道:「老顧,出事了。快……」
顧澗臉色一變,驚問道:「何事慌張?」
劉副將軍看了看黎章,用力「嗐」了一聲道:「黎指揮的弟弟聽說我們要將他哥哥看押,便挾持了青鸞公主,放話說誰要是敢動他哥哥,他就先殺了公主。還有,你麾下第五將有五個營的將士聚集中軍寨前,要求殺了青鸞公主,驅逐南雀使臣,與南雀國決一死戰!」
顧澗聽了大驚:「五個營?是哪幾個營,這是想作反不成!」
劉副將軍催促道:「你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晚就出事了。」又對胡鈞等三人道,「你們也去。聽人報說。應該是你們幾個手下的將士。」
顧澗再也顧不上其他,急忙沖了出去,胡鈞和汪魁隨後緊跟。
一時間,床前只剩下黎章和大夫兩人。
大夫奇怪地問道:「你不去?」
黎章不理他。依舊握著老將軍的手,輕聲道:「你老人家都聽見了?這是沒有辦法了。」
他握緊那隻乾枯的手,寒聲道:「這些人,都不夠狠!說起來。屬下跟老將軍性格迥然不同,然骨子裡卻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我們都夠狠!」
大夫忽然發現坐在床前的小將俊臉猙獰,不禁嚇得後退兩步,「你……你怎麼了?」
黎章當他不存在一樣。兀自沖昏迷中的老將軍道:「雖然你躺在這一句話也沒說,但屬下知道你想說什麼,醒來也一定會這麼做。」
把他當瘋子的大夫正想著要不要去叫人。忽然發現老將軍垂在床沿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頓時心兒猛然一跳,差點斷了呼吸。
他疾步走上前去,搭上老將軍的手腕,替他號脈。
黎章卻站起身道:「來不及了,就讓屬下代老將軍去做些事吧,也省得你老人家醒來發現事態不可收拾,要發脾氣罵人。那時屬下等都要遭殃。」
說完,他放下何霆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大夫心情激動,既沒聽見他說什麼,也不知他何時離開,只凝神替老將軍號脈,過後又仔細查看他的面色。
昏迷中的何霆,嘴角似乎含笑,讓大夫以為自己眼花了。
黎章來到中軍大帳前面,這裡只剩下值守的親衛,副將軍們都不見蹤影。
見他要出去,親衛們立即上前攔住,肅然道:「副將軍吩咐,黎指揮暫時被看押,不得隨意出入。」
黎章冷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本指揮的弟弟挾持了公主?剛才顧將軍和劉將軍讓本指揮前去處置,你沒聽見?」
那親衛就猶豫了,只奇怪他為何沒有隨顧澗等人一道離開。
另一名親衛道:「讓他去吧,我帶人跟著他。」
當黎章跟著四五名親衛轉過幾頂帳篷,來到關押青鸞公主的營帳前,只見那裡圍了厚厚一圈人,不時傳來驚叫與呵斥聲,四周軍士排布森嚴,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
「快放了我哥哥,不然我就殺了她。」
黎水粗著嗓子偽裝的清朗男聲透過人群傳出來,黎章聽了忍不住嘴角一翹。
一個陌生的聲音叫道:「大膽狂徒,若敢傷害了公主,南靈王活剮了你。」
黎水嗤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就聽「啊——」一聲驚叫,夾著一片抽冷氣的聲音。
「黎水,不可莽撞!你哥哥已經來了。黎章!黎章呢?他不是跟我們一塊出來的嗎?」
這是劉將軍急促的聲音。
許是四處找尋不見,接著吩咐道:「汪魁,你趕快去將軍營帳叫黎章來。」
人群分開,汪魁匆匆奔出來,一眼看見黎章,慌忙一把扯住,復轉身往圈內擠,嘴裡道:「祖宗,你可來了。快去瞧瞧阿水,他要鬧出事來了。」
黎章不慌不忙地推開他,看向人群中央。
只見黎水單臂圈著青鸞公主的脖頸,一手持利刃抵住公主的咽喉,疤臉陰沉,目光兇狠,錢明站在她身後警戒。
她手中的利刃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一根鋼針。針尖已經刺破青鸞公主頸部的肌膚,沁出嫣紅的鮮血,順著那瓷白的脖頸流成一條血線,看上去竟有一種異樣的妖嬈。
公主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衫,長發披散,一絲裝飾也無,她緊閉著嘴唇,竭力鎮定,然慘白的面色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