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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笑著點頭道:「就是這個話。眼下大夥是同袍,上陣殺敵的時候,隨時有丟掉性命的危險,身邊的兄弟可是能救命的。」
另一個火長楊五大聲道:「這話說的好。上了戰場,刀箭無眼,能救你的說不定就是你平常最看不上的人。我說老錢,為了你小命著想,還是不要欺負人了。」
眾人哈哈大笑,錢明羞愧地低頭。
板栗將剩下的飯吃完,對眾人道:「大夥都吃不飽,不如晚上去林子找找,看能不能打些野味。」
魏銅點頭道:「這是個主意。咱們在後方,管得沒那麼嚴,跟值守的人打招呼,晚上出去幾個人還是成的。」
於是都熱烈地商議起來,彼此間拉近不少距離。
果然,飯後魏銅帶著板栗和錢明,楊五也帶了兩個人,打著火把在林子裡折騰了一個時辰,卻什麼也沒逮到,只得怏怏而回。
如此過了十來天,秦淼月事來了。
她早就意識到這事的難處,還在黎家住著的時候,就告訴了板栗詳情。若不讓板栗知道這事,提前想好應對之策,到時候處在一群男人中間,要想不露馬腳,實在是太難了。
「每個月都流?」
板栗聽了,瞠目結舌地望著秦淼,震驚於女人還有這回事。
秦淼嘟囔道:「板栗哥哥,師姐是學醫的,你怎麼也該看兩本醫書吧,竟然連基本的男女之事都不知曉。」
板栗汗顏,說自己最怕看那些東西。
於是,秦淼便仔細地給他講解了一番男女成人前後的區別,「女子七歲,男子八歲,腎氣盛,齒更髮長;女二七十四歲,男二八十六歲,天葵至,女子來月事,男子精氣溢泄,故能;女三七……」
板栗聽完,根本顧不上尷尬臉紅,只有滿心隱憂和焦灼:秦淼這裡有自己遮掩,妹妹若是也投入軍中,要如何應對這事?
他再憂心,找不到小蔥也無法,只能先顧眼前的秦淼。
「黎兄弟,又來裝草灰了?我說你一個爺們,洗衣裳洗得這麼勤,還真是少見。是不是在家讓媳婦逼的?」
伙房的老王看見板栗,呵呵笑著打趣道。
板栗也笑道:「媳婦?我媳婦還在岳父家養著呢!你當我喜歡洗衣裳,總共就這麼兩件衣裳,天天出一身臭汗泡著,要是不洗,幾天工夫不就泡爛了。到時候我穿什麼?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咦,你們都不洗,是有衣裳換的?」
旁邊一個火頭軍哈哈笑道:「誰有衣裳換,還不是這麼捱著。軍營雖然沒有盔甲,粗布衣裳倒是會發放的。等你們上了前線,就會發了。不然的話。都穿得這麼亂七八糟的,怎麼分得清敵我呀!」
板栗「哦」了一聲,又跟他們說笑了兩句,還要了些開水,用竹筒裝了。才告辭離去。
沉暗的夜色下,秋季清冷的月光映照著軍營,那些帳篷遠遠望過去。倒像是一片墳包,十分淒涼。
離軍營不遠的低洼谷地,有一個很大的山塘,塘邊燃著一堆篝火,板栗坐在火邊。
他望著蹲在水塘邊洗東西的朦朧背影,雖然知道女子這時候不宜沾冷水,也很想幫秦淼,但又明白她萬萬不會答應的――這實在是女兒家最難言的隱私了。哪怕是親兄弟,也不宜讓他知曉,若不是在軍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跟他說的。
他能做的,只能是幫著掩飾。
秦淼用特意縫製的帶子裝了草木灰處理月事,總共縫了四五條備用。她將換下來的月事帶子清洗乾淨後。遮掩在一塊布巾下,搭在一根細竹竿上,走到火堆旁烘烤。
板栗見她來了,不覺臉有些發燒,忙將竹竿接了過去,輕聲道:「我來。你先烤烤手。」又將竹筒遞過去,「這是在伙房要的開水,剛烤熱了,你喝一點暖暖胃。」
秦淼聽了眼睛一亮:熱水?那她還得洗洗才好。
「大哥,你等等,我去去那邊就來。」
板栗忙拉住她,疑惑地問道:「你又要做什麼?這黑地里,還是我陪你去吧!」
秦淼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我想,用熱水洗洗,好難受呢!」
板栗聽了一呆,接著慌忙道:「那也不要往林子裡去。就去――」他四處一望,指著山塘下游的溪流――「去那水邊吧,我陪你過去。」
秦淼也害怕有事,便點頭答應了。
兩人過去後,秦淼蹲在溪邊,迅速用竹筒里的熱水沖洗下身,然後趕忙擦淨起身,慌張得跟做賊似得。
板栗一邊警惕地注視周圍,一邊憂心如焚:妹妹怎樣了?女兒家有這樣的煩難事,這軍營根本就不是她們該來的地方,是不是該想法子送秦淼回黎家呢?
可是,如今官府正抽調壯丁,秦淼若是回到黎家,只怕也難留在家裡,到時候他不在身邊,更麻煩。
兩人回到火堆旁,板栗不由分說,奪過竹竿,就著火堆細細烘烤,命令秦淼只管烤自己的手腳,千萬不要讓涼氣浸入體內。
噼啪作響的燃燒聲中,兩人都沉默下來。
「你們在這幹什麼?」
一聲大喝,嚇得秦淼光腳跳起,差點歪到火中。
板栗忙扶住她,將已經烘乾的布巾遞給她,示意她不要慌張,轉頭看向來人。
原來是兩個值夜的軍士在四處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