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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耘笑呵呵地說道:「這是大喜事,說啥麻煩!不過,這麼一來,就趕不上大典了,張叔和張嬸看不到孫子的風光模樣,不是好可惜?」
說起這個,劉黑皮嘴巴咧老大,笑出滿嘴白牙,道:「老爺子說了,等到了家,天天看。這會子,就讓京城的人先看他孫子。」
趙耘哈哈大笑,趙翔和香荽也笑了。
劉黑皮就問張家住處安置的事。
趙耘告訴他,張楊的侍郎府是告老官員才騰出來的,已經幫著添置了家用物什,進去就能住;玄武候府也在十月底修繕完畢,就是這府邸太大,需要添置的東西也多,要等張家自己來弄了。
劉黑皮點頭道:「這個小人來辦吧,先撿要緊的添置,其他的慢慢來。」又問鄭家的將軍府弄得怎樣了,說算算日子,鄭老爺子他們也該到了。
趙耘道:「將軍府也是現成的,稍作修繕就好了,搬進去就能住。」
一時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吃過又商議,香荽又反覆追問家人情形。自此,劉黑皮就忙碌不停,一直到張家人進京。
十一月二十四日,經過數日忙碌,京城獻俘大典終於準備就緒,只等明日眾將進城。
白虎將軍率領兩千西路禁軍押解蕃國王室及大臣在西華門外安營紮寨;玄武候率領麾下一萬西南禁軍,押解南雀國王室及大臣在南華門外安營紮寨。
永平帝派宰相杜明和大皇子秦鶴分別出城犒賞兩路人馬,並送上早就準備好的嶄新衣甲、旌旗等物,以備明日換裝進城。
南華門外,秦鶴犒賞完畢,宣讀了一道赦免黎章無罪、恢復張乾身份的聖旨,令眾將目瞪口呆。
不待眾人回過味來,緊跟著,大皇子又宣讀了另一道聖旨:張家長女張靈兒,女扮男裝,化名林聰,戰功累累。更在其兄帶兵突襲蕃國王城時,坐鎮蜈蚣嶺。後率軍水淹孔雀城,險些戰死疆場,乃女中英豪。今封張靈兒為玄武將軍,與其兄共享「玄武」封號,號「副玄武」。並賜女子衣甲一套,明日大典,允張靈兒女裝面聖。欽此!
永平帝終於認命了,既然玄武賴在張家、罩著張家,那他索性大方些,可勁封吧。再說,這張靈兒也確實當得起,據張乾奏道,因其妹是女兒身,好些功勞不敢公開,不然,一個將軍早掙回來了。
小蔥接旨後,現場一片靜寂,直到大皇子一行人離開,眾人才反應過來。只見玄武候正和妹妹低聲說話,眾人看著今日的張家大小姐,昔日的林聰,不敢上去調笑。
等他們兄妹二人說完,小蔥進帳去後,汪魁等人才圍過來,跟張乾祝賀。汪魁也不叫侯爺,仍用平常稱呼道:「黎兄弟,原來你是張家人?你瞞得我們好苦哇!」
魏銅、錢明等人都猛點頭,玄龜、麻蝦等清南村的少年更是擠過來大叫大嚷,「板栗板栗」地喊個不停。
板栗笑眯眯地問汪魁道:「你又是誰?瞞了我們這麼久,是不是也該說了?」
錢明瞪大眼睛問道:「你也不是汪家人?」
汪魁怒道:「你小子瞎說什麼?老子當然是汪家人。老子是……」
忽然神情黯然下來,啞聲道:「老子是常勝將軍的兒子。」
板栗目瞪口呆,半響才問道:「你為何不去北邊?」
汪魁流淚道:「我爹說,讓我自個闖,不許靠他照應。」
眾人聽了都默然無語,再也不好嬉笑了——常勝將軍汪正柏在跟元國交戰之初,被金國偷襲,兵敗戰死。
板栗寬慰道:「常勝將軍在天有靈,看見汪兄弟升了將軍,肯定會高興的。」
汪魁擦一把眼淚,昂首笑道:「那是!我總有一天會當上常勝將軍的。」
板栗見他能挺得住,便放下心來,四下一掃,不見胡鈞,隨意問道:「胡鈞呢?那小子也是京城人吧?」
汪魁看著他,猶豫道:「他……他是御史大夫胡敦的兒子。可是候爺,胡鈞他……他跟他堂兄胡鎮是不一樣的……」
板栗沉默了一會,淡笑道:「你跟我解釋這個幹嘛?咱們一起呆了幾年,這我還不知道?」
臉色卻沉了下來。
笑語喧譁中,胡鈞卻遠離眾人,獨自站在冬日的郊野間。他的心跟腳下凍得冷硬的地面一樣,也是冰涼一片,絕望而沒有生機。
第306章 萬人仰望
原來如此!
從林聰受傷後,他就難得見她一面,更不要說跟她交談了。他心裡彷徨的很,憋了許多話想跟她傾訴,卻總也找不到機會,原來如此!
從孔雀城下林聰被襲開始,他們就是陌路人了。
這一路來京城,林聰藉口養傷,總是縮在馬車裡。他雖然也見過她幾次,可她神情總是淡淡的,再也沒有以前的默契和相知,原來如此!
他慘笑出聲,覺得自己真是可悲:那天問她,若是因為親人做錯了事,導致家族遭遇覆滅危機,他該不該幫他們?
她盯著他看了半天,方才說道:「血脈的傳承不可更改,你幫家族理所應當。」
他當時心裡狂喜,自以為得她支持,誰能料到,她就是張家大小姐!
他幫自己的家族,她自然也要幫她的家族,於是,他們就……
寒風凜冽中,胡鈞坐在荒郊野地里,仿佛凍成了一座冰雕,直到隨身親衛出來找他,才把他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