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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跳起身跑回自己屋子,捧了一堆東西過來,有木雕、撥浪鼓、泥捏的竹製的小玩意等,其中果然有一頂翻毛的帽子。
小蔥見了帽子眼睛一亮,也不管了,搶上前把帽子抓在手裡,說這是大姐特地幫玉米做的。
看著這些東西,玉米終於甜甜地笑了,也開口叫了大哥大姐。
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小蔥跟板栗先是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轉頭瞅著小娃兒,覺得家裡繼香荽之後,又多了個難纏的。
昨晚板栗跟小蔥回來晚,也沒好好說話,眼下老小圍著他們兄妹倆,笑鬧不斷。
吃完飯,紅椒、山芋和香荽還戀戀不捨,不想去上學,於是就想讓人去學堂告假。
小蔥道:「忙啥?哥哥姐姐又不走了。你們先去上學,正好讓我們先陪陪娘跟奶奶。等你們放學了,再跟你們說話,不是更好。」
無奈之下,小娃們只好走了。
張大栓父子就要自在得多,不用跟人告假,只對劉黑子交代了一番,就窩在家裡不出去了,拉著板栗小蔥繼續說話。
鄭氏看著一家人黏糊的樣子,微微一笑,走出去對葡萄道:「跟你哥說,派個人去我娘家接葫蘆和他爺爺奶奶過來吃晌午飯。」
葡萄答應著去了。
鄭氏又去廚房轉了一圈,安排了些事,然後才回正屋,坐在小蔥身邊,聽她說這兩年在外的經歷。
結果,還沒等張家去人接,鄭長河就帶著自家老婆子、兒子兒媳婦和葫蘆過來了。
「姑姑!」
鄭氏看著眼前身材高大挺拔的少年,比看見板栗還要震動,幾乎以為看見了十幾年前的哥哥青木。
生命真是神奇!
她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青木:相似的稜角分明的臉,一樣的濃眉璨目,只是青木下巴上一層淺淺的鬍子渣,眼神溫潤,帶著成熟和滄桑,而他身邊少年的眼神則是清亮的。
不單是葫蘆,連板栗也是如此,眉梢眼角都帶著朝氣,面容是俊朗的,如同拔地而起的青筍,退去了那層筍皮,衝出竹梢林海,只尚未展開枝葉。
而他們的爹,經過歲月的磨礪,變得粗糙滄桑,如同老酒,味兒綿長。
張槐見妻子發愣,失笑道:「看呆了?也是,葫蘆就跟青木年輕時候一個樣。」
他轉向葫蘆:「我說葫蘆,你這長相,咋一點不帶翻新的哩?咱板栗好歹鼻子嘴巴像他娘。你小子就是懶,不但怕說話,也怕費事,所以把你爹的模樣照樣搬過來了。咱板栗愛折騰,所以折騰出了新花樣。」
他的話引起一陣鬨笑,小蔥抱著奶奶胳膊都笑軟了。
葫蘆無奈笑道:「姑父,這能怪我麼?」
將眾人引入正房,端出各樣果子吃食,又重複先前的話題,永不疲倦。
張大栓等人也難得有空在家歇著,遂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葫蘆跟板栗說故事,一邊嗑瓜子,嗑得滿地都是瓜子皮。
板栗說北邊冬天太冷,可他們又用不慣那土炕,在屋裡呆久了覺得燥熱,常跟葫蘆出去踩滑雪板,又坐了狗拉雪橇進山打獵等等,又說北邊的果子特甜,連橡子果兒做的豆腐,他都覺得好像比小青山的要香一些。
鄭長河跟張大栓沒去過,聽了很嚮往,嫉妒地說道:「怪道你倆養的這麼壯實,整天在外蹦躂,也不惦記家裡。」
兩人便商議,也要冬天進山一回,獵些野味回來。
鄭老太太瞪了自家老頭子一眼道:「還進山?你忘了那年摔斷腿的事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當自個還是十幾二十歲哩,跟他們比!」
葫蘆笑道:「爺爺,我們說是這樣說,也就在家附近轉悠,不敢進那老山林子的。不是那老獵手,進去說不定都找不到出來的路。尤其是大雪天,到處都是一片白,哪裡能認得清方向。」
張槐又問起那邊莊子的收成、雲州城鋪子的景況等,板栗就搬出帳簿,一一說給爹和大舅舅聽。
女人們見他們說正事,便移到一旁嘀咕些家長里短。
因小蔥吃了個新鮮的梨,很甜,就是表皮有點皺,又見桌上有蘋果,忙問這個時候咋有新鮮果子,是咋弄的。
鄭氏笑道:「咋弄的,還不是比著用草木灰埋辣椒的法子弄的。這兩年收的果子多了,我就想,辣椒用草灰埋著能放到過年,這果子難道就不成了?去年試了一回,像板栗、柿子、棗子,都是成的。蘋果跟梨就要差一些,好縮水,也放不長。不過縮了水,味兒倒甜了。」
劉氏也道:「這法子好是好,也就你們家能弄。那山洞裡冷清清的、陰涼,藏這個最好了。我們試過了,放在外面就不成。山芋用草灰埋著也好,過年掏出來,格外甜。」
娘幾個就商議用果子做菜。
這邊,鄭老太太跟張老太太也在嘀咕,怎樣達成心事。
兩人說得忘了情,不巧被起來活動身子的葫蘆聽見了,他面色古怪。
看著兩個老太太議論得忘乎所以,少年想了想,搬了張小板凳過去坐下來,含笑叫道:「奶奶!張奶奶!」
鄭老太太猛然轉頭,見孫子正看著她,想起剛說的事,也不知他聽見沒有,面上就有些尷尬。
又一想,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葫蘆的親事就在這一兩年,就要定下了,於是笑道:「葫蘆,我剛才跟你張奶奶說,啥時候幫你定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