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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松明宮變那夜傳信讓之回宮,今日後半夜裡才到了盛京,不過已經是第四日了,大理寺少卿留在了嶺南,錢松明是獨自回來的。
皇上命他徹查秦王謀反一事,其中牽扯過多,盤根錯節,秦王一黨不少,審犯人的時候錢松明聽有人攀咬出顧見風,臉色微變,又把韓文柏提上來再審。
韓文柏自然不會供出已經嫁出去的女兒,韓家能躲一個是一個,只要永寧侯府不出事,韓家就有再起來的希望。
顧寧遠是他的外孫,他死了,韓家人死了,可顧寧遠身上還有韓家的血。
但是,就算韓文柏受的住刑不說,韓家人不說,韓家書房裡也有與韓氏往來的書信。況且,吏部尚書也入獄了,顧見風入吏部是他一手促成,韓文柏不說,他也會說。
說的越多,就能減輕罪行,就算自己沒活命的機會,但都想著為家裡人爭取一絲希望。
錢松明道:「將永寧侯府一家帶過來。」
顧見風和顧見軒有嫌疑,但不能單審他們兩個人,一家人同氣連枝,錢松明不信永寧侯一點都不知道。
真是越老越糊塗。
手下人問顧家還用不用派人去,錢松明趕了兩天的路,回來之後並未休息,直接來大理寺辦案,每日睡兩個時辰,現在頭昏腦脹的,聽見這話神情還有一絲恍惚,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說的是顧見山家。
不過,顧見山當初脫離永寧侯府鬧得沸沸揚揚,又在族譜除了名,這事人盡皆知。再說了,顧見山還在西北,顧家只有姜棠,把他娘子抓起來有什麼用。
錢松明道:「不必。」
皇上下令讓人去各家敲門,顧家並無人應,這關就算已經過了。
西北重臣,怎能寒了大臣的心。
屬下應是,這便奉命去永寧侯府抓人去了。
三月初九夜裡宮變,今日十三已經是第四天了。
永寧侯由最開始的緊張到如今微微鬆了口氣,外面有動靜,不知是哪個府上出了事。
鄭氏比永寧侯忙的多,人都困在府上,她還得和陸錦瑤管家,府上幾百人的吃喝要管,這都第四天了,府里的肉和菜已經吃完了,還剩一些乾貨,只能將就著吃。
永寧侯心裡的弦松下來之後才注意到桌上的飯菜不及以往,以往早上都是好幾樣菜,好幾樣點心,今日只有粥和蔥花餅,一點肉都沒有,「怎麼就這些東西?」
鄭氏冷道:「侯爺也不看看過了幾日了,難道肉和菜不用管事出去採買自己就有了?」
就算莊子沒被封,可盛京城已經封了,城外誰能進來。
永寧侯皺眉道:「行了,這麼點小事還至於發脾氣,等過幾日能出去就好了。」
鄭氏在心裡嘆了口氣,誰知道能不能出去,「快吃吧,明日連這些都沒了。」
府內院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這還是因為侯府人多,採買管事想多點油水,買的東西就多了些。
各院也有自己的小廚房,不過天暖和禁不住放,這幾日也就吃完了。
所有人都沒想會這麼嚴重,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直到侯府大門再次被敲響,未等裡面人回答,外面官差就道:「大理寺辦案。」
管事的腿差點站不住,大理寺的人誰敢攔,他趕緊去正院見永寧侯,永寧侯心裡一緊,他以為無事,可終究還是來了。
大理寺辦案很有效率,沒一會兒府中人男女分開無論老少都站在一塊,十個十個地往外帶。
侯府下人多,但上頭下令全部帶走,就永寧侯等人單獨關押,其餘下人幾乎不必審,關在一起,也不會占太多的牢房。
陸錦瑤和三房站在一處,韓氏是被思瑕扶出來的。
一出來,眾人齊齊一愣。
陸錦瑤有陣子沒見過韓氏了,得五個月了吧,韓氏變得太多,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韓氏人消瘦了不少,臉上顴骨高凸著,竟然到了連走路都要人扶的地步。
陸錦瑤不想這時候讓人看侯府的笑話,和雲氏低語幾句,兩人過去扶著韓氏,而妍姐兒也和長房的兩個小娘子走在一塊兒了。
大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小孩子,哪兒知道要去哪兒,人這麼多,又有帶著刀的官差,一臉驚慌,都站在大人腿邊,誰也不敢亂動。
倒是顧見水的庶子顧寧睿嚇得一直哭,被吳小娘捂著嘴抱在懷裡。
陸錦瑤貼著韓氏的耳朵輕聲道:「大嫂,事關全府,你也得當心些。大理寺不比家中,你得好好珍重才是。」
韓氏這樣子,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侯府應是提前知道什麼,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最重要的是,韓氏絕對不能死在大理寺。
韓氏點了點頭,聲音乾澀,「我明白。」
官差輕點人數,並未見顧寧遠、顧寧昭和顧寧盛,就去問了永寧侯。
永寧侯道:「顧寧遠在松山書院讀書,兩個小的因為老家老人惦念,就送過去住了一陣子。」
領頭的官差不信,可也沒法兒,只能先把侯府眾人押送大理寺。
街上人不多,自從出事之後,百姓就閉門不出了,也沒人再做生意,都在等風頭過去。
皇家的事,得少管,省著刀劍無眼,自己丟了性命。
去大理寺坐的自然是牢車,陸錦瑤雖預料到有這麼一天,但這種經歷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