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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打的是姜棠的臉,更是永寧侯府四房的臉。為顯得一家和睦,也得笑著把這事應對過去。
燕國公夫人都覺得有些過分,把出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點出來。雖然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可這麼多夫人, 哪個出身不是萬里挑一數一數二。
姜棠坐在這兒的確另類, 應了那四個字, 不合時宜。
姜棠偏頭看了韓氏一眼, 若她還是侯府的丫鬟,這種場合的確應該護著侯府的體面。韓氏是世子夫人,不能出錯也不會出錯。
但她已經不是丫鬟了,在這後宅待了五個多月,拐著彎兒說的話,她聽過很多次。
擱以前聽到這種話,怕是臉上一熱,羞得不敢見人了。
姜棠輕聲道:「難為世子夫人還記得我這個小人物。」
韓氏臉上的笑頓時一僵。
在御朝不是所有人都能叫做夫人。
有爵位的人的娘子可以叫做夫人,有誥封的娘子,也能被稱作夫人。而一般官員的娘子,只得叫做娘子。
世子夫人,只是個半吊子,畢竟世子不算什麼爵位。而顧見風在鴻臚寺任職,指望他給韓氏掙誥命,不知等到猴年馬月去。
姜棠從前的確是陸錦瑤的丫鬟,偏偏這事韓氏記得比陸錦瑤還清楚。
到底是出身令人不齒還是她小肚雞腸令人不齒。
姜棠不覺得她當過丫鬟有什麼丟人的,她不偷不搶,不記恨別人,反倒是韓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惦記她。
姜棠知道書中的結局,所以少了世事無常造化弄人的感嘆,甚至覺得的以韓氏的心性,丟了世子之位,反倒合情合理。
坐在前頭的安陽郡主道:「姜姑娘這話就不對了,世子夫人記著你必定是因為你有過人之處,做過丫鬟再贖身脫籍擱什麼地方都是讓人敬佩稱讚的。古有衛將軍,雖做過公主府騎奴,但領兵征戰,驍勇無敵。若是因出身不高就自暴自棄,未免太過狹隘了。」
安陽說完,沖安王妃笑了一下,「我也不知自己說的對不對,胡亂說了一通,讓諸位見笑了。」
韓氏這回臉上是徹底掛不住了,雖然安陽郡主處處說姜棠的不是,可句句都說的是她。
說她狹隘,說她是因為姜棠有過人之處才記得,一個使心機有手段的人在安陽郡主嘴裡竟變得高尚起來,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偏偏安陽郡主的話韓氏還無法反駁。
縱使是鄭氏的壽宴,但安王一家可是皇親國戚。韓氏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就盼著安王妃能管管她女兒。
安陽郡主年紀小,不經事什麼都不懂,安王妃還不懂嗎。
只聽安王妃無奈道:「你呀就會胡鬧,好好聽戲吧。」
一句話,就輕輕揭過了。
安陽好不容易才慢慢養好了身子,安王妃巴不得她活潑些。況且,說的也並無不對。
人分三六九等,但不代表一直在這兒三六九等中。
莫欺少年窮。
安陽道:「這是世子夫人選的戲嗎,今兒是永寧侯夫人的壽宴,還是聽些祝壽的戲吧。這齣戲我覺得不好,不如《麻姑拜壽》。」
韓氏賠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個丫鬟選的,思瑕,你去讓她們換成《麻姑拜壽》。」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韓氏看過來,鄭氏就坐在她旁邊,心裡覺得這個兒媳實在不識大體,心眼小就算了,回回算計都讓人看透,蠢的厲害。
想韓大人官至二品,在朝中威望甚高,怎麼能生出這樣的蠢貨來。
但一想顧見風和韓氏都不聰明,但顧寧遠功課極好,看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鄭氏幫著打了個圓場,「大家遠道而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壽星說話,其他人哪兒會不應,都全神貫注地看戲了。
姜棠不動聲色地朝安陽郡主那邊看了一眼,不巧安陽也回過頭來看她。
安陽輕輕點了下頭。
從四月份到現在,已有五個多月,往年這個時候,安陽都在床上躺著,她就是個藥罐子,秋冬幾乎連門都不出。
現在胃口上來,再輔以李太醫的藥,身子才慢慢養好了。
是陸錦瑤的情分,連帶著姜棠的。
其實這些情分送的藥材也就還清了,她看重的姜棠這個人。
身上有股韌勁兒,和旁人是不同的,她若是一直待在永寧侯府,安陽反倒看不上了。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聽著戲文。
一旁的諸位夫人便也安靜下來,只說戲,不說旁的。
聽戲聽到一半,又有點心水果送過來。
這個時節的水果多是蘋果香梨和柚子,其他的都已經過季了。等入冬了,這些果子都少見。
點心是錦棠居的,有千層和蛋黃酥。
擺的也精緻,白瓷小盤子盛著,然後還有叉子,吃著方便。
在座的都知道錦棠居的東家是陸錦瑤,那裡的點心貴是貴,卻是極好吃的,想來利潤也不低。
在座的大部分都去錦棠居打過麻將,也見過姜棠。看來這未來的侯夫人不僅眼紅,還心眼小。
韓氏這招只能算做偷雞不成蝕把米,鄭氏專心看戲,但神情冷淡。韓氏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姜棠就是個普通人,而她給顧家當了十年兒媳婦,情分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等看完了戲,永寧侯等人也下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