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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的雲裡霧裡,陸錦瑤心有不解,很快又聽鄭氏道:「從今兒起,公中大小事務由錦瑤管著,奉玲從旁協助,奉玲多擔待些,少去幾日佛堂。」
陸錦瑤和許氏一同看向韓氏,韓氏手抓著椅子的扶手,嘴角抖了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陸錦瑤心下一驚,姜棠說的沒錯,韓氏這是犯事了,不然不會這麼地不留情面。
其實也留著面子呢,不然把各院丫鬟小廝叫到一處,婆母親口宣布這事,才是真正的沒面子。
對於鄭氏說的話,韓氏沒有反駁一句,興許已經反駁過了。
陸錦瑤想,看著她管家心有不忿來正院質問,結果正撞在婆婆的氣頭上。
一氣,就把管家這事坐實了。
如今只是奪了管家之權,以後呢,會做什麼?
會不會廢世子。
陸錦瑤不信韓氏犯的是小事,既然是大事,威脅到侯府的命運,怎可輕易揭過。
顧見山為了娶姜棠什麼都不要了,那長房呢,總不能因為是長子就能隨意犯錯。
鄭氏問道:「對這你們三個有沒有想說的。」
陸錦瑤率先起身道:「兒媳沒有。」
許氏也道:「兒媳定會協助四弟妹管好家中,請母親放心。」
韓氏沒有說話,鄭氏開口問道:「韓氏,你可有異議。」
韓氏緩緩地站起來,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兒媳沒有。」
這是在兩個弟媳面前,給她留了面子。
今早請安,韓氏來的晚了些,婆婆就質問她做了什麼,怎麼這般晚。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陣子婆母對她態度都不好,韓氏本就因為管家的事心有不忿,一不小心就問了出來。只見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婆婆、哪怕她讓張管事設計姜棠、在壽宴上針對姜棠也沒大動干戈的婆婆頭一回冷下臉色。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心裡有數的,你父親如今是左都御史,當初提親,你公爹尚未封爵,兩家家世相匹配。見風是長子,立世子雖然拖了幾年,但自我病後,府中也是你管事居多,從未讓人越過你去。
韓家雖非世家,可也是書香門第,我一直覺得你性子溫婉柔和,這些年和幾個弟媳相處也不錯。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有什麼不滿意,要拖著一家人下地獄。」
鄭氏太不解了,「阿瑤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吃喝用度有娘家貼補,這個我管不著,而二房三房安分老實,從未招惹過你。侯爺數次叮囑不可攪和進黨派之爭,這些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鄭氏猛拍了一下桌子,見韓氏一臉懼怕,心裡最後一絲期冀都沒有了。她從前還盼著是假的,長房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一切都是提前準備,多做準備沒有壞處。
可看韓氏這樣子,分明是做賊心虛,確有此事。
本來沒病的,見她這樣子,鄭氏心口直疼,她道:「一會兒我讓奉玲和阿瑤過來,以後你不必管家了。你直接稱病吧,宴安堂的丫鬟自己約束好了,別再往娘家傳信,一旦被我發現,你直接回娘家。」
脂粉都蓋不住韓氏的臉色,她張了張嘴道:「母親……」
鄭氏裝病這麼久,心裡早就煩透了,為何韓氏做的事,她來承擔,「如今這般我已是顧慮著遠哥兒,下個月他放假,你要記著該說什麼不該什麼,別讓我再找你過來說話。」
韓氏點了點頭,她此刻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一件怎樣的錯事。
她心裡又懼又怕,跪在地上,給鄭氏磕了幾個頭,「求母親別讓遠哥兒離開我……」
鄭氏冷冷道:「我已讓南香南雪去宴明堂宴幾堂請人,你自己拾掇利索了,別讓人看了笑話。」
韓氏手腳冰冷,這事瞞不住了,朝中的事她不清楚,但顧見風回來越來越晚,眉頭日漸緊鎖,當初他在鴻臚寺時,雖然官職不高,至少每日都很快活。
從前沒怎麼在意過的事也浮現在腦海中,包括顧見軒進督察院,以及……顧見山離開侯府。
這兩件事撞在了一起。
而後把臉擦乾淨,聽著婆婆把管家之權交給了陸錦瑤,她才渾渾噩噩地回宴安堂。
韓氏回來之後就換了衣裳臥在床上,腦子裡雜七雜八的事撞在一起,腦仁兒直疼。
她沒以為會這樣,她以為秦王會繼位的。
可看樣子,秦王繼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不僅僅是黨派之爭,若是繼位的不是秦王,她和顧見風不死也得扒層皮下來。
她怕的要死,她不想死。
而且,就算僥倖逃得一命,顧見風還能承爵嗎。
韓氏想著後果,心裡一涼。
傍晚,顧見風下職回來,肩膀耷拉著,已然是累得不行。
見韓氏躺著,就問思瑕:「大娘子怎麼了。」
思瑕道:「大娘子病了,請了府醫,只說要慢慢養著。」
顧見風揉了揉眉心,怎麼也病了,母親病剛好點,韓氏又病了。
還有,這診病連是什麼病都不說,怎麼做大夫的。
顧見風讓丫鬟們都下去,換了身衣裳,然後坐到床邊,「可難受?」
韓氏背對著他,她翻過身,一臉淚痕,嗓子啞的不成樣子,她爬起來,跪在床上,哭道:「夫君,你休了我吧,我對不住你,對不住遠哥兒,你休了我吧。」
顧見風一怔,「怎麼了?有什麼事好好說,一塊兒想法子,說什麼休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