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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上還掛著紅布,劉大郎在雪地里放了兩掛爆竹,姜棠用細竹竿子一挑,紅布落下來,寫著姜氏火鍋的招牌就露了出來。
姜棠起名字沒花太長時間,原是想著叫錦棠火鍋,可有占錦棠居便宜的嫌疑,就作罷了。
爆竹在雪地里噼里啪啦響,下著雪也沒啞炮。
姜棠對這一桌客人道:「今兒下著雪,給您這桌送一盤羊肉。」
一桌客人也是客人,租金和幫工掌柜們的工錢都是按月結的,姜棠不想干放著虧銀子。
這一桌一共六個人,原本屋裡有地方,可客人覺得在外頭一邊賞雪一邊吃更有意境,就讓幫工把桌子挪到了外頭。
六個人一個鍋底,要的是雞肉菌湯鍋,羊肉和魚肉都要了不少,還要了兩盤白蘿蔔。
另外要了兩壺酒,六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一圈,手伸到炭爐邊烤火。
等鍋開的時候,客人對劉大郎道:「知道你們開業,就趕著飯點過來了,別看下雪,就下雪天吃鍋子才痛快。」
吃東西有講究,春天吃春餅,夏天吃涼菜,冬天就得吃熱乎的。
所以,別看今天飄著那麼厚的雪,卻是吃熱鍋子的好時候,這種暖肚子的吃食,就適合下雨下雪天吃。
劉大郎應和了幾句,「那幾位爺慢慢吃,我在這兒給你們放個爐子烤火,省著冷。」
這邊客人剛安頓好,又來人了。
這回是順著香味兒找來的,這邊幾條街,就火鍋店開著,顯眼極了。
一個中午,客人雖零零星星的,但沒斷過。
鋪子前頭的雪掃乾淨又覆上一層,好像在給火鍋店蓋被子。
門前那條路沒人打擾,但多了好多腳印。
鋪子裡面外面都熱鬧非凡,外面天光雪光映襯著屋裡的燭光,真的給冷冬添了一絲暖意。
賣的最好的是菌湯鍋,滇南的菌子的確鮮美。
姜棠這邊的菌菇還夠賣一個多月,若以後生意更好了,還賣不上一個月的。
不過她已經跟顧見舟身邊的松林說了,說是過陣子菌菇就能送過來。
這事兒松林敢打包票。
滇南災情雖然有所緩解,但百姓們仍沒有生計,吃喝都發愁。顧見舟寄回來的菌菇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還有許多人采了菌菇賣不出去。
沒有油炒的菌菇並不好吃,他們缺的是糧食。
如果姜棠能買回來,也算是為滇南百姓做事兒。
眼下姜棠不急,食材都夠,鋪子就慢慢開著。
後院能住人,給鋪子裡的掌柜幫工住。
姜棠不會常過來,偶爾來一次查查帳就行了。
鋪子裡的田掌柜是盛京本地人,原本是另一家酒樓的掌柜,後來酒樓開不下去了,田掌柜這才到姜氏火鍋店來。
一個月工錢一兩銀子,附近酒樓飯館的掌柜都是這個工錢,並不算低。
幫工一個月四錢銀子,比永寧侯府三等丫鬟少些,活也更累。
有時,姜棠也能明白陸英她們為何不願意贖身。
月錢看著是差不太多,但在侯府有賞錢,一年四季各兩套衣裳,還有年禮節禮,做的好了月錢還能多。
是比在外頭做幫工強。
姜棠待了半天,就讓劉大郎在這兒盯著,就戴上帽子回去了,明早她再過來。
鋪子離家裡兩刻鐘的腳程,離得並不遠,可是下著雪深一腳淺一腳十分難走。
若是有馬車,出來就很方便了。
可御朝馬極貴,一匹馬要三四十兩銀子,再加上馬車、請車夫、後頭養馬的錢,還得翻個一兩倍。
姜棠暫且不打算賣馬車,再說,財不外露,住在巷子裡,別那麼打眼才好。
一個火鍋攤子就有人眼紅,更何況是一輛馬車。
走到巷口,站在石墩子前說話的兩個大娘看見姜棠忍不住打聽,「你這生意咋不做了?」
姜棠認出這是第一家的,另一個不認識,應該不是這條巷子的,她笑著道:「換地方了,在這兒不是影響大娘嗎。」
這句話意有所指,孫大娘看著姜棠穿著厚實的冬衣,可一張臉白中帶粉,比雪還好看,目光清泠泠的,明明年紀不大,但好像一下把她給看透了。
難不成,姜棠知道是她去找的護城軍?
不可能。
這事兒背地裡做沒啥,但扯到明面上就不美了,畢竟她拿過姜棠的東西。
點心加上肉,得有一兩銀子呢。
孫大娘眼神躲閃道:「影響我啥,你愛咋擺咋擺。」
姜棠道:「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還是小心點為好,大娘你說是不是。」
孫大娘又是羞又是惱,倘若和隔壁的吵一架,她一點都不怵,掐著腰罵人她會。
可對著姜棠,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姜棠沒罵人,但話跟刀子似的。
孫大娘訕訕地點了點頭,姜棠沒說別的,也不想刺人太很,這便回了家。
家裡冷颼颼的,姜棠先把炭爐子點上,然後餵了點金烏金。她點著油燈伏在桌上算帳,然後提筆拿出寫到一半的信紙又給顧見山寫了幾句話。
她已經寫了兩頁紙了,一天一兩句,想著等顧見山寫信給她時,再把這封托春台送過去。
再看看前頭的信,她好像寫了很多廢話,也不知道顧見山看了之後,心裡怎麼想,這些話,他會不會認真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