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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張張嘴,「哎。」
他當然知道公子什麼都吃,可是這又不是在西北,非得啃乾糧啃餅乾。
看其他院子的,一道菜費幾個時辰,一隻雞就取個雞舌,十幾隻雞才吃一道菜,那才是奢靡浪費。
公子吃點好的怎麼了。
雖然顧見山說什麼都能吃,但春台覺得這頓飯,是公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吃的最多的一頓。
傷在胸口,怕是連咽東西都疼,卻全給吃完了。
一頓飯的功夫,顧見山又出了一身汗,他又折騰著換藥擦身,躺在床上半點力氣都不剩了。
「我睡一會兒,天黑了叫我。」
春台收拾好東西就退了下去,他一個人把飯盒刷乾淨,想等空閒了再還回去,刷好這些,就守在正屋門口。
跟個門神一樣。
公子現在還能在屋裡躺著,若是等到不得不出現的時候,還是得強撐著起來。
那得多疼多難受。
等天黑,春台進屋叫顧見山起來,根本不用他多喊,只一聲顧見山就起來了。
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顧見山換好衣服,喝了藥,又把嘴裡的藥味漱乾淨,這才去正院。
他先過來兩次,不然鄭氏會多想。
那陣子鄭氏病情來勢洶洶,才有所好轉,他看看也能放心。
鄭氏想著顧見山晚上會過來,早早就備好了點心和茶水。
「怎麼回來了還這麼忙,得注意休息,別累壞了身子。」鄭氏殷切地道,「這回回來可說了什麼時候走。」
若是留的時間長,可以把議親的事提一提。
鄭氏知道顧見山不愛聽給他議親的事,這才回來,她是不會說的。
起碼等個五六天。
顧見山道:「聖上下令就走。」
鄭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用不用給你派幾個丫鬟,宴回堂太過冷清,你住著也不舒服,有個丫鬟來回傳話方便些。」
小廝天黑了很少有在後院待著的,後院的主子丫鬟多,待著怕衝撞了。
再加上張管事的事兒,夜裡更不留小廝了。
顧見山道:「不用,我習慣安靜,有人在外頭心裡不踏實。」
那可怎麼辦才好,那還不成親了,枕邊人總得習慣。
燭光下,鄭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你不願意那就罷了……行了,娘看著你好好的就放心了,缺什麼直接去找管事,若是想要丫鬟不用不好意思開口。」
顧見山:「嗯,那兒子回去了。」
鄭氏往外送了兩步,從正屋出來,顧見山緩了兩口氣,叫上春台往回走。
「一會兒你直接回去。」
正院通向晏回堂的路走到一半,就是去下人房的路。
顧見山自己能回去,不用春台跟著。
春台小心翼翼道:「小的遵命。」
夜裡沒白日那般悶熱,春台在前頭看路,不時回頭看看,以免有人看不清衝撞了。
過了假山,再過一長廊就是岔路口,到了之後春台就先行離開了。
顧見山停下緩了一會兒,剛想抬起腿,卻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看見一個提著燈籠,穿著湖水藍色襖裙的人。
夏衣輕薄,夜風吹過衣袂飄飄。
是姜棠。
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以前沒掛燈籠,一條路都黑漆漆的。後來掛上了燈籠,他回來常能看見姜棠,她都跟兔子似的,連走帶跑,好像後面有狼攆著。
好像是頭一回,姜棠走在他後面。
倒是巧。
姜棠提著燈籠,在顧見山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見他看過來,福身行了個禮。
等顧見山走了,她才繼續走。
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著,過了宴幾堂,姜棠又往那邊走了一段路,從正院到宴幾堂的路,隔一段就掛著一隻燈籠,唯獨這段路上沒燈。
姜棠往前走了小段,站了一會兒,這才回去。
回到宴幾堂姜棠又鑽進了小廚房。
剛待了一會兒,懷兮就進來了,「大娘子叫你過去,應是給你安排了新活兒。」
露竹一走,宴幾堂有一半的事都沒人做。
懷兮獨木難支,其他幾個丫鬟不成氣候,也就姜棠慢慢能頂事了。
這些日子姜棠去正院,院子裡很多該露竹做的事都是白薇做。
白薇一個人忙不過來,再不分些出去,院子就得亂套了。
陸錦瑤有自己的考量,姜棠比其他人學東西快,膽子也大。
懷兮要管她嫁妝鋪子和莊子,一間鋪子一個月去兩次,七間鋪子加上莊子,就忙不過來了。
露竹以前負責篩選各府的帖子,以及和各府的人情往來,除此之外,還管著她私庫的鑰匙。
陸錦瑤不想讓姜棠一直待在小廚房。
私庫鑰匙讓白薇管著,以後各府的人情往來交給姜棠做。
小廚房的事就先做著。
陸錦瑤讓懷兮把近兩年來各府的帖子和節禮年禮的單子都拿了過來,「帖子你先看著,對照著單子一起看,就知道怎麼走動了。」
裡面有平陽侯府那邊的親戚,永寧侯府這邊的,還有顧見舟的同僚老師。
算下來也有不少人。
怎麼送節禮,怎麼寫帖子,不同的人用什麼紙,怎麼措辭都有講究。
陸錦瑤道:「帖子送過來後,你先選一遍,然後選出來的給我看。等我看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寫回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