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陸錦瑤握緊姜棠的手,湖水浸過, 在這麼暖的天摸著冰涼。怎麼可能沒事。
陸錦瑤神色很冷, 她衝著安陽點了下頭, 就和丫鬟們擁著姜棠去了下人房。
安陽又看了往正院趕的烏泱泱一片人, 那裡用不到她。
她和安王妃說了聲,「母親,我去看看救燕小娘子的丫鬟。」
————
到了下人房,白薇已經找了換洗衣裳了,陸英去燒熱水,佩蘭去煮薑湯。
雲月半夏還得看顧著陸錦瑤,生怕她出什麼事。
姜棠把衣服換了,裹著厚被子,「大娘子,我真沒事。」
陸錦瑤用布巾給姜棠擦頭髮,「閉嘴別說話。」
姜棠當真聽話地閉上嘴,陸錦瑤又覺得生氣,「女子本就要小心這些,那水多冷,她丫鬟都沒下去救,你跳下去做什麼!我讓你下去了麼,再不濟還有小廝,用得著你下去。」
陸錦瑤想說,你救了人,人記得你的好嗎。
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看都不看一眼,燕國公的女兒是金貴,那她的人就不是命了?
若是姜棠因為這件事落下毛病,那又該如何。本就是燕茗雙貪玩落水,連懷兮都怪不到,就算折沒了性命也是她活該。
姜棠:「可是……」
陸錦瑤:「沒讓你說話!白薇,府醫呢,何時能過來!」
白薇已經叫靜墨去請了,但是沒空過來,「府醫在正院,還在給燕小娘子診治。」
姜棠皺著眉道:「大娘子,奴婢頭皮疼……」
陸錦瑤哪兒幹過伺候人得活計,姜棠吸了吸氣,人命關天,她當時沒想那麼多,誰知道救個人那麼費勁。
她現在胳膊腿還酸脹著,燕茗雙看著瘦,但不怎麼好拉。
陸錦瑤放輕了動作,她就是心裡澀得慌。
她嘆了口氣,把布巾給白薇,「白薇,你來。再去請,實在不行說我受驚身子不適。」
沒一會兒佩蘭端進來一大碗薑湯,放了好大一堆薑絲,辛辣味撲鼻而來,「全給喝了,我還放了紅糖,聞著辣喝著甜,趁熱。」
陸錦瑤問道:「可用餵你。」
姜棠忙說不用,她接過來自己捧著喝,喝了幾口,停下道:「大娘子,奴婢沒事了,您去看看燕小娘子,她是在侯府出的事……」
又是陸錦瑤辦的春日宴,現在所有人都去了正院,只有陸錦瑤來看她了。
陸錦瑤道:「那麼多人看著她能出什麼事,等大夫看過你我再走。」
陸錦瑤伸手摸了摸姜棠的額頭,又比比自己的,把白薇陸英挨個摸了一遍,「好像有些熱。怎麼還這般慢,白薇,你拿我的腰牌,出去請大夫。」
等了一刻鐘多,大夫才到。
不是府醫,而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頭髮鬍鬚發白,就背著一個藥箱。
給姜棠診了脈,說是風邪入體,「姑娘落水,燒起來難免,好生養著沒什麼事。老夫開幾副藥,慢慢喝著。若是扎幾針好的快些。」
陸錦瑤二話不說就讓大夫扎了針。
扎過針,老大夫又囑咐了幾句,「夜裡若是燒起來,喝這副退燒的方子,用藥酒擦擦。」
陸錦瑤忙說好,陸英眼尖,立馬給老大夫封了五兩銀子。
老大夫愣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等把人送走,又過了好一會兒,府醫才過來。
陸錦瑤:「讓他回去回話,這邊已經請過大夫了。順便把藥給抓了,這兒有煎藥的爐子嗎。」
陸英說有,話還沒說完,白薇就氣喘吁吁地回來,「大娘子,我請來大夫了。」
大夫很年輕,抱著一個藥箱,累得臉紅脖子粗,「病人在何處?」
陸英疑惑地看著白薇和她身後的大夫,指了指門口,「剛剛的大夫……白薇,你不是已經請了大夫嗎?」
陸錦瑤也愣了一下,剛才白薇確實不在,只有大夫進來了。一般人進不了侯府,侯府也沒有這麼上了年紀的人,況且,剛才那位身上確實有淡淡的藥味。
扎過針,姜棠就睡熟了。
陸錦瑤趕緊把剛才大夫開的兩張藥方拿給新來的大夫看,「方子可有問題?」
「是驅寒退熱的方子,用量很是巧妙,既然已有大夫看過那我也不必憂心了。」大夫笑了笑,眼睛還盯著方子,他們仁和堂的方子尚沒這個好。
雖心裡疑惑,但陸錦瑤只能讓白薇把人送回去。下人房比宴幾堂的屋子狹小得多,一間屋子還要住四個人。她走進屏風看,姜棠閉著眼睛,臉上一圈淡淡的紅暈,一摸,手是還涼的。
陸錦瑤低聲吩咐,「再去搬一床被子,好好看著她。」
陸英應了一聲,「大娘子,您去忙吧,這兒有奴婢呢。」
陸錦瑤:「姜棠若是醒了就把藥喝了,跟她說說話解解悶。若是問起,就說燕小娘子無事,府醫已經看過了。」
長這麼大,陸錦瑤還是頭一回體會到什麼叫身不由己無能為力。
她是永寧侯府的兒媳,就得以侯府的利益為先。她是顧見舟的娘子,燕國公官位更高,就得捧著敬著。她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做什麼事都得為娘家考慮。
她是春日宴的主人,還有過來的貴客沒見,宴會弄成這樣,她得去致歉。最後才是宴幾堂的主人,可連自己的人因救人落水,都不能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