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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覺得這個主意好,「那行,一會兒我過來替你。」
明朝挑了挑眉,跟半夏去旁邊屋子坐著了。
門吱一聲關上,春台乾笑兩聲,別看他臉上一片風平浪靜,心裡早已經亂七八糟了。他一直在門口守著,剛才四娘子過來他多看一眼都不敢。
公子交代了他幾句話,他得告訴姜棠。
只是不知道裡面什麼時候談好,他又沒有機會去旁邊屋子「歇歇」。
其實,公子還給他紙條了,若是實在找不著機會,就把這紙遞給姜棠,姜棠看過,自然明白公子的心意。
隔著一扇門,裡面的聲音聽不太清。
姜棠環顧四周,看左右沒別人,從袖袋裡拿出一個手帕包,飛快打開,然後朝春台遞了過去。
姜棠沒說話,顧見山能讓人悄無聲息地把東西塞她被子下面,他的小廝肯定知道。
春台眸子瞪大,然後疑惑地看著姜棠,「嗯?」
姜棠不管春台怎麼裝傻充愣,這東西肯定是要還的。
她壓低聲音道:「這是你家公子的,現在物歸原主。」
春台不可能把這個帶回去,他正了正神色,認真道:「姜姑娘先別急,公子有話要我轉達給姑娘,這個我不能收,這裡不方便,等一會兒進屋再說。這個,姑娘請先收起來。」
姜棠看著手心的茉莉花手串,剛想說話,春台又道:「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姑娘就算不要,也得等聽完話之後再做決定。」
姜棠後知後覺,春台說的大概不是她出來一趟不容易,而是顧見山。
隨即,她就聽春台小聲道:「公子傷還沒好呢……」
顧見山不會在姜棠面前示弱,哪怕下一刻要疼死,也得撐著口氣等姜棠轉過身再喊疼。但春台不在乎這個,一來,那不是他的臉面,二來,反正公子不知道。
果然,姜棠把手串重新放回袖袋裡,只不過沒問公子傷勢如何。
等了大約半刻鐘,半夏和明朝從屋裡出來,「你們進去坐會兒吧。」
姜棠點了點頭,旁邊屋子也不小,兩隻用過的茶杯放到了一旁,從這間屋子聽不到那邊說話,很是安靜。
春台連水都沒喝,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公子讓小的問姑娘,打算何時贖身?贖身之後可有去處?若是銀子不夠,公子可以先借給姑娘。」
這事兒不能馬虎,若是顧見山替姜棠贖身,那姜棠就成了顧見山的丫鬟。
若是贖身之後給安置在顧見山的宅院裡,那就成了顧見山的外室,這兩個法子都不好,所以只能姜棠自己想辦法贖身。
贖身之後,才能說別的。
姜棠現在是陸錦瑤的丫鬟,只要還是一天丫鬟,談那些事就過於早了。
顧見山自然願意直接拿銀子出來,但他怕姜棠不樂意,才說借與她。
他不知道姜棠有沒有想過贖身的事,可他想過。
春台道:「公子說,贖身之後就不必當丫鬟了,做什麼都自在。就算到時候姑娘仍然不願意,自己也有退路。公子還說,只要姑娘還在侯府一天,他就斷不會給姑娘添麻煩,讓你為難。」
春台凝著眉從懷裡掏了掏,先拿出一個西洋鏡,又掏出一個九曲連環,放桌上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是公子的心意,還有別的,只不過不方便帶出來。」春台撓了撓頭,「姜姑娘,剛才我說的就是公子要說的話,還有一句……」
春台說得急,好像生怕自己忘了,「那日姑娘走得太快,他有話沒說,姑娘說的,他從未想過。公子並非玩笑之人,所思甚多,也希望姑娘別把手串再給公子了。」
顧見山交代了春台許多話,大約是想過很久,連停頓都沒有。
他說:「那日她走得太快,我有話沒說,她說的那些我沒想過。」
春台問哪些,顧見山黑了臉,「不該問的別問。」
所以,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姜棠那天說,我是不會給你做妾,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應該是這句。
顧見山沒說一定會娶她,也沒有山盟海誓和漂亮話,其實姜棠也不信那些。他只是說先贖身,現在沒銀子,他能拿出來。
姜棠是頭一回知道,有人比她還在意贖身這件事。
袖袋裡的手串並不重,但姜棠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下墜的重量。
春台道:「我嘴笨,有些話興許沒說清楚,姑娘哪裡沒聽明白,我再回去問公子。」
姜棠覺得,春台嘴可比顧見山的厲害多了。
顧見山打消了她最深的顧慮,怕被發現,怕惹事上身,然後被趕出莊子。
如果等到贖身之後,姜棠願意試一試。
就算不試,反正她那時已經贖身了,以顧見山的為人,不會做強取豪奪的事,那對她也沒什麼壞處。
姜棠道:「我能自己贖身,只是想多攢點銀子,不用借錢。」
借錢也不會和顧見山借。
春台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那晏回堂可以照顧姑娘生意,只不過晏回堂人太少,加起來就三個。」
春台也希望多點人。
姜棠從袖袋裡把手串拿出來,她低頭看了兩眼,「這個……你替我給他。」
春台:「姜姑娘……」
姜棠道:「先放在他那兒,以後有機會我再去拿,別的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