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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把點心放嘴裡,「你說她救了你,給多少銀子合適和奉玲商量就行。你回來是高興事兒,別因為什麼不值當的人弄得飯都吃不下了。」
鄭氏心道,庶子就是庶子。
這種事,不先好好安慰自己娘子,竟然找她這個嫡母求情。
在外赴任,正頭娘子留在家中,自己卻養了個外室。
外室,連妾都算不上。鄭氏不缺孫子,長孫顧寧遠讀書好,許奉玲生的顧寧瑜是個開心果,陸錦瑤也有孕了,她還缺孫子承歡膝下?一個外室生的,算什麼東西。
顧見水以為他把人帶回來,好好求求情,看在孩子的份上,鄭氏會心軟的。
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許氏,許氏道:「她救了你,又是湘城人,一個人在盛京孤苦無依,多給些銀子吧。」
鄭氏贊同地點了點頭,「南雪,你去門口看看,侯爺他們回來沒有,回來了就傳飯。對了,老二的救命恩人不能薄待了,說出去外人得說侯府沒規矩了,送些吃的。」
鄭氏心裡還記掛著家宴,她都好久沒吃薑棠做的菜了,饞的很了,一會兒定要多吃點。
她又插了塊小蛋糕,櫻桃竟然也能做餡兒,吃起來酸酸甜甜,蛋糕無比軟,甜味適中,和抹茶味的不相上下,最適合她這麼大年紀的人吃了。
看顧見水還在地上跪著,許氏也不管求情,想跪就跪吧。她拿了根小簽子,跟著吃點心了。
對她來說,顧見水的小娘靠不上,畏畏縮縮半分氣度都沒有。該孝敬的還是鄭氏,顧見水不靠譜沒事,她嫁的不僅僅是顧見水這個人。
鄭氏給她做主就好。
過了一個時辰,永寧侯和兒子們回來,家宴照常。
南雪一直記著鄭氏的話,去正院廂房裡給月娘送了頓飯。
月娘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看起來是極美的。但南雪美人見得多了,最美的都見過,哪裡會放在心上。
「夫人說了,吃過飯就送你去莊子。你的兒子留下交給二爺的小娘教養,平日不會去打擾二娘子。這事兒二爺也是允了的。」
永寧侯回來,並不知顧見水帶回來一個外室。
這種事,鄭氏也不想說出來掃興,「可算回來了,你們先去梳洗,一會兒就開飯。」
永寧侯今兒早上特意留了肚子,「我這就去。」
就他們梳洗的功夫,涼菜已經上桌了。
有大師傅們拿手的油炸小黃魚、白灼蝦、涼拌三絲……還有姜棠做的小酥肉和涼拌萵筍。
熱菜還沒上,需等人坐齊了才能上。
南香已經給永寧侯幾人的酒杯就倒好了酒,上菜時也會顧及各自的口味。
一出來,永寧侯一眼就注意到擺在正廳的新桌子了。
黃花梨木的圓桌,上頭竟然還有一層。
鄭氏看了眼陸錦瑤,笑著道:「這上頭的一層,是能轉的。老四媳婦想出來的,這樣吃飯方便。」
陸錦瑤站在顧見舟身旁,笑著道:「兒媳可不敢居功,這是兒媳身邊的丫鬟姜棠想出來的桌子。說是只要轉動上面的那層,無論坐在哪邊的人都能夾到菜。兒媳一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就趕緊讓韓管事找人做一張,省著耽誤家宴。」
永寧侯直說不錯,「都坐,都坐。」
「今日老二回來,大家好好吃一頓。你們兄弟之間相互扶持,光耀門楣。」永寧侯是個粗人,說了幾句之後就讓大家吃飯。
第一筷子,他也不知道下哪兒,就悄悄給鄭氏遞了個眼神。
鄭氏先夾了一口小酥肉,永寧侯也跟著夾了口小酥肉。
一咬,永寧侯就吃到了顆花椒。
本來想吐了,但越嚼越過癮,再來一口燒酒,那滋味,絕了。
鄭氏看過菜單,擬好了之後陸錦瑤就拿給她了。
雖然沒有寫明哪道菜是哪個師傅做,但鄭氏掌家三十年,哪個大師傅有什麼拿手菜早就心如明鏡。
也就永寧侯這種粗人不清楚。
小酥肉,萵筍絲,再來些白灼蝦調調口味。
吃了一會兒,熱菜就上來了。
什麼爆炒羊肉、佛跳牆、各種各樣的燉菜蒸菜,鄭氏早就吃膩了。
等京醬肉絲和西紅柿蝦滑一上來,便讓南香盛了米飯。
酸口的湯汁拌飯吃最香,從前,鄭氏總嫌永寧侯不夠斯文,現在覺得,不斯文也挺好的。
鄭氏老早就把煩心事兒給忘了,專心致志地吃飯。
許氏跟著婆婆,鄭氏吃什麼她就吃什麼,除了多了一個心不在焉的顧見水,與往日沒什麼區別。
大約是因為這兩年,總是一個人,今兒顧見水帶了人回來,又被婆婆趕出去。她心裡不為那個外室傷心,反而因為顧見水神思不屬而痛快。
很快,菜就擺滿了一桌。
陸錦瑤見桌上還沒上烤鴨,讓露竹去後面催催。
不等露竹出門,南香就端著一個白瓷長盤進來,後面還跟著人。
有端春餅黃瓜絲蔥絲的,有端甜麵醬和白糖的,還有端酸蘿蔔老鴨湯的。
南香把擺桌上,才慢悠悠道:「夫人,侯爺,這道菜是烤鴨,最上面的一層要蘸著白糖吃。」
總共幾片而已,還不夠一人一片的,只能一個院子分一片。
鄭氏按照南香說的蘸了點白糖,放進嘴裡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