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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六到初九,姜棠都在忙活。夜裡有時賣些小吃,除卻花掉的銀子,終於讓自己存錢過了五十兩銀子。
還有一兩多金子,是金瓜子和金花生,加上一隻金兔子。
兔子是空心的,稱著有兩錢,最是好看不過。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是銀子但能賣錢的東西。一支海棠花簪子,一對蓮花纏枝手鐲,一副珍珠耳墜,一支掐絲玫瑰花金釵。
這些要是賣出去,最起碼能值五十兩銀子,那她加起來就有一百兩銀子了。
但一百兩銀子,還不夠租三個月像樣點的鋪子。
姜棠把銀子收起來,攢錢是攢錢,但不能總往上比,她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就拿侯府的丫鬟來說,有幾個能拿她這麼多賞錢的。
慢慢攢著就是了,這不也才一個多月。
而另一邊,御朝大軍已經駛出一百六十多里。
顧見山領軍,順路剿了兩窩匪。大軍有時白日行軍,有時夜裡行軍,安營紮寨時,軍中的火頭軍會負責三萬大軍的飯食。
前幾日將士們還有帶乾糧,但才兩日就吃完了。
一來帶的不多,二來怕天熱餿了,就快些吃完。
這幾日火頭軍都是蒸饅頭,煮大鍋菜。肉腥是少,但不是打仗,沒有必要吃那麼好。
顧見山帶的吃的多,這幾日一直在吃鍋巴和鍋盔。
他已經把那個白色的小塊的又脆又糯的吃完了,就剩鍋盔和鍋巴。
顛著挺沉,但占地不大,挺壓秤的。
若是永寧侯府的其他公子爺,日日吃一樣東西準會吃膩。但顧見山不一樣,打仗糧草不夠時他什麼都吃過,更何況這個脆脆的還挺好吃的。
吃飯的時候不要饅頭,打一碗菜湯,就用菜湯泡著吃。
五香味的裡面沒肉,就是細嚼慢咽的那種香。辣味的裡頭有肉丁,顧見山看一時半會兒壞不了,想留到後頭再吃。鍋盔裡面也有肉,油沒有鍋巴放的多,一日吃一塊,好像有四十多塊,還剩不少呢。
別人帶的乾糧要麼吃完了,要麼餿了,就顧見山的還沒壞。
他吃明朝也吃,明朝也覺得奇怪,又怕是調料放的多嘗不出壞的味道,但兩人誰也沒拉肚子。
看來是真能放,就是越放越干,吃起來有點費牙。
明朝吃的時候費勁嚼了兩口,實在嚼不動就放菜湯里了,「越來越幹了。」
顧見山道:「越放越干那不是正好,更壞不了了。」
他看著湯里的餅,突然想到一件事。
這些能不能打仗的時候吃。
打仗最困擾的問題就是糧草,難運是一說,有那山匪不長眼,糧草都敢劫。行軍打仗,不是什麼地方都方便做飯,若是有一些吃起來方便味道尚可的東西,火頭軍可以利用閒暇之餘可先做出來,到時直接煮點熱湯,一頓飯就成了。
運這個也好,不怕壓不怕壞,像肉和青菜,這個季節最容易壞了。
哪怕放的很乾,熱湯煮煮也能泡軟。
就是不知道做一塊鍋巴需要多少米,這鍋巴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
如果不只用米用面,其他糧食能不能做。
顧見山能吃出來裡面有大米、小米,要是往裡面放更便宜的芋頭、紅薯,就不會那麼貴了。
能不能把菜也放裡面,將士們久不吃菜會生病。不僅菜得吃,肉也得吃。這個鍋巴哪兒都好,就是裡面沒菜。
顧見山拿了幾塊給明朝,「你給下頭都尉分幾塊,讓他們嘗嘗,還有這個鍋盔。」
顧見山這回不小氣了,拿出來不少。
明朝嘴裡還含了塊鍋巴,說話含含糊糊,「屬下領命。」
大軍在林中安營紮寨,大鍋菜熟了,蒸饅頭還要等一會兒。
見有乾糧,二話不說就接過來吃了。
給顧見山帶著路上吃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放的油也多肉也多,香料什麼都撿好的用。吃起來又香又脆,嘎嘣嘎嘣的。
除了顧見山,下頭的都尉都是窮苦出身,好東西見得少,這回駐軍西北帶的也是油餅,有魯城的還帶了大蔥,大餅卷大蔥吃,味道也好。
吃著鍋巴還有顧見山先頭分的肉乾,再來一碗菜湯,飢腸轆轆的肚子總算得以撫慰。
都快吃完這群大老粗才記起來問:「哎,明朝,問問顧小將軍,這東西家裡帶的啊,放了四天了吧,一來就是這個味兒?」
明朝道:「這是我家將軍的兄長送來的,一來就是這個味兒。」
行軍打仗不僅要想著怎麼打勝仗,還要為吃的發愁。和下頭都尉還有火頭軍商量過,顧見山就提筆給家中寫了封信。
內容大意是已經行軍幾日,寄來的東西都已收到,你收到信時我差不多到西嶺了。又問了永寧侯和鄭氏的身體,這才說明寫信的用意。
——山有事相托,四嫂帶的乾糧已儲存了數日,可否用白菜、蘿蔔、豆子、紅薯……這些做乾糧,耐於存儲……
寫到最後,顧見山頓了一下,筆尖融下一滴墨。
他知道這些東西是姜棠做的,日後這個若能用得上,朝廷的嘉獎只會給陸錦瑤,給永寧侯府,而不是給姜棠。
這和搶又有何異。
顧見山看了眼捧著碗吃飯的士兵,他們就是毛頭小子,一股勁兒往前沖,誰也不知道此去還能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