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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黃花嘆口氣,“她實在鑽進了牛角尖,不然我們師姐妹幾個互相扶持,只會把紅袖坊越做越好,對她也是極有好處的,不知為何卻非要這樣做。”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姐,她看不得別人好,卻看不到自己已經占到的好處,你想想,她原先不過是個婢女的女兒,卻成為萬太太的大弟子,若是旁人只會覺得自己幸運十分,可她完全忘了這些,不得滿足,不求上進,怪不了別人。”
兩人不再說這件事,杜黃花拿了撥浪鼓逗福蛋玩,那撥浪鼓是齊東縣帶回來的,鼓面繡著兩個穿紅肚兜的胖娃娃,一個捧著魚,一個拿著玉如意,十分喜慶,兩邊各垂著一條紅色綢帶,下面繫著黑色木珠,搖起來“梆梆梆”的響。
福蛋看得咯咯直笑,拍著手,“姐,給我玩。”他如今已經能說完整的句子。
杜黃花遞過去,他立時自個兒搖起來,十分歡樂。
看她滿臉溫柔笑意,杜小魚倒是露出些許憂色,算起來,杜黃花嫁去白家也有兩年多了,怎的一直沒有消息?看她那麼喜歡小孩兒的,不知心裡可曾為這個擔憂過?
事實上,趙氏早就跟杜黃花私下說過這事,也懷疑是不是跟白與時的身體狀況有關,但看白家的人沒什麼反應,最後便不了了之。
等到颳起秋風,杜家又開始做燻肉了,熏豬頭肉也比較好賣,他們家一早就在秦氏那邊把所有的豬頭都預定了,兔子也是一批批的宰殺,杜顯忙得腳不沾地。
幸好,新請來的清理兔舍的僱工是個身強力壯的,就偶爾讓他搭把手,反正另算工錢便是。
杜小魚則忙著她的金銀花,第三年果真開了三次,整個已經非常肥大,枝葉層層疊疊,需要重新修剪整枝,她打算明年再種幾畝,不過那會兒就不需要種子了,只要截取合適的枝條來年初夏扦插即可。
忙完後往家走了段路,正巧遇到周二丫,她如今也長大了,五官越顯清秀,但個頭比較小,同以前一樣常年在家裡勞作,還是去年自她弟弟上了私塾,這才相對自由些。
兩人坐在田埂邊聊了會兒話,周二丫說她姐姐有喜了,她娘叫著去送東西,這會兒剛從中順村回來。
這娘兒倆關係一直不好,周大丫看都不想看洪娘子一眼,雖說貪圖對方的豐厚彩禮,但周大丫成親後愣是一文錢都沒有孝敬她爹娘,把洪娘子氣得到處罵她女兒沒良心。其實背地裡哪個不說她自作自受,賣了自家女兒還想她敬孝心,真真是做夢。
洪娘子後來可能也意識到殺雞取卵有點兒不妥,最近又開始討好周大丫了,對周二丫也稍微好了些,偶爾還給添兩件新衣服。
但本性難改,也不知道將來給周二丫找個什麼樣的人家呢。
閒話一陣,周二丫怕洪娘子責罵在路上耽擱,兩人便各自回家去了。
院門是鎖著的,趙氏上來開了門,臉色極為不好看,杜小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忙問她怎麼了。
原來剛才杜堂來過,趙氏沒有開門,他就在門口大罵了一陣,什麼難聽的話都講出來,趙氏慣來不喜歡罵人,也只得關了門當聽不見。
“他來幹什麼?”杜小魚聽完奇道,現在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又不貪圖他們家財產,不是已經達成那幾個的目的了嗎,那還來鬧什麼?
趙氏沉著臉,“罵你爹不孝,說如今過上好日子就忘了老娘,逢年過節連個面都不露,說養個狗還曉得養育之恩。”
“豈有此理!”杜小魚怒道,“是他們把我們家趕出門,有什麼道理還要爹去孝敬祖母?他居然敢來這裡亂吠!”
“估計是喝多了,看他醉醺醺的。”趙氏沉吟一聲,“這事不要跟你爹提,省得他堵心。”
杜小魚應一聲,自去裡面忙活了。
誰料到得傍晚,杜小魚剛開門把杜顯放進來,也不知道杜堂從哪兒竄出來的,攔都攔不住就給進了院子。
見兩個人都瞪著他,杜堂倒沒有凶神惡煞,而是笑眯眯得說有話跟他們講。
杜顯也不想拉拉扯扯,就問他什麼事,說完也好讓他走人。
杜堂眼睛滴溜溜地轉,顧左右而言他,“你們這院子真不錯啊,我看快比得上咱們家了,難怪村里人都在羨慕呢!嘖嘖,幾年不見,果然不一樣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杜小魚喝道。
杜堂不悅道,“你這丫頭怎麼不分尊卑,我好歹是你二叔!大哥,不是我說你,孩子還是要教教好的。”
趙氏在堂屋聽到他聲音,眉頭一下子擰緊,但也不想出來見著他,只聽著在說些什麼。
“孩子的事不牢你費心,你倒是說有什麼事,我還忙著呢!”杜顯語氣也不客氣。
“大哥,你真是沒有良心啊,娘當年趕你們出去也是因為太傷心了,要沒有這樣的誤會,娘也不會這麼做,是不?你怎麼就完全當真了呢?咱們到底是一家人,你們的名字都還在族譜上的,也就是杜家的人,到哪裡也不應該忘記孝義啊!”他頓一頓,“娘現在身體也不好了,全都是我們幾個兄弟在照顧,你可是家裡的老大啊,怎麼就能置之事外?這要讓外人曉得,可不是說你不孝,告到衙門,也是要打板子的啊!”
滿口仁義道德,意思還是想讓杜顯敬孝心,杜小魚越發奇怪,這杜堂什麼時候變成這樣遵從孝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