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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臉上已經狠狠挨了一下子,是白與時打的,打得極重,那紅掌印像朵花一樣開在她臉頰,她的嘴唇立時腫了,有血慢慢從嘴角流出來。
杜家的人全都呆住,一時寂靜無比。
白蓮花卻不以為然,她抬手擦了下血跡,淡淡道,“大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一定要說出來。”
“好,好,你說,你要說了,以後別想再見到我,我,我反正總歸要去的。”白與時的聲音里又是怨又是恨,還有很多痛苦,如同嗚咽般淒涼。
杜小魚離他最近,不忍相看。
“大哥,你真忍心就這麼丟下我嗎?”白蓮花聲音微微發抖,但極為尖細,像是在用著一種別樣的情感在說話,在這夜色里聽起來有透骨的寒,“大哥,你又忍心丟下黃花姐麼,她可是你的人了啊!”
她還是說了,白與時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連連後退,一口血涌到喉頭,撲地噴了出來。
那句話不亞于晴天霹靂,趙氏厲聲喝道,“你,你說什麼!”
“娘,你別急啊!”杜小魚按捺住巨大的震驚,奔到趙氏身邊,“娘,你懷著孩子呢,你千萬別著急,孩子會不好的,娘!”她用力握住趙氏的手,“娘,快跟我深呼吸,吸氣,快吸氣,再吐氣……”
趙氏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只覺頭一陣發暈,耳邊聽到小女兒的聲音,她猛地想到,是啊,孩子,她已經沒了一個孩子,這個一定不可以再失去,她忙跟著杜小魚吸氣呼氣。
那邊杜文淵已經揪住白與時的衣領,“剛才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白與時無言以對。
杜文淵怒上心頭,揮拳就要往他身上打。
白蓮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要打打我,別打我大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黃花姐是我請人抓的,馬車是我雇的,藥是我偷偷給黃花姐吃下去的。我哥事先毫不知情,他只以為是去天行寺,我把他的藥也換了……”
藥?杜文淵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目眥欲裂,瞪著白蓮花,“就算你是個女人……”他也忍不下來,一掌擊在白蓮花的肩頭。
她撲倒在地上,兩隻手撐著又慢慢爬起來,嘴裡吐出幾口血,聲音嘶啞,“對,對,都應該打我,你要解恨朝著我來,打我,你們都打我吧……”
白與時的眼淚落下來,俯身抱起白蓮花,拿袖子抹她的臉,“蓮花,你何苦這樣!”
杜顯立在杜文淵身後,手臂抖個不停,他何嘗不想打他們?可是白蓮花已經一臉的血,白與時那病身子……他長嘆一聲,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杜黃花只是沉默,寂靜得像不存在似的。
“小魚,把他們叫過來。”趙氏恢復平靜,用手捂著心口道。
杜小魚一步步走過去,腳步千斤重,剛才白蓮花坦白的話字字都聽得清楚,她從未想過真會出現這樣的事,一防再防,到頭來只是白做功夫。
白蓮花終究還是得逞了!
她難以抑制心中憤怒,走到白蓮花的面前重重扇她一下耳光,“你竟這樣無恥!不過是為報答你哥哥,竟這樣對待我姐姐?只有你有親人嗎?我大姐只是草芥?白蓮花,你等著,我一定讓你沒個好過!”
“我早說了,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認了!”她絲毫不怕。
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如此態度,杜小魚緊緊握住拳頭,“你就不怕害死你大哥,你不過是想替他完成心愿,可你大哥若活不到那時又如何?今日便是死了又如何!你瞧瞧他,可不是要被你活活氣死?白蓮花,你罪孽深重,就算死了也還不了這一身的債!你永遠還不了!”
這一刻她真想把白與時殺了,白蓮花傷害她的家人,她也想叫她嘗嘗這種滋味!
這句話擊中白蓮花的恐懼之處,她尖叫起來,“不許你詛咒我大哥!我大哥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小魚!”趙氏一聲喝,“都給我進來。”
杜小魚這才想起還是在院子裡,若是被旁人聽見可不行,她狠狠瞪一眼白蓮花,“這事必須要解決,你們給我進屋去!”
白氏兄妹互相攙扶著進去了。
白與時一進堂屋便跪下來,“這事都是我的錯,還請原諒蓮花罷,她年幼無知,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盡到教導的責任!”
趙氏緊緊閉了下眼睛,又慢慢睜開,看向跪著的少年,“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白與時低著頭,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你就沒有想過娶黃花?”杜顯在旁邊聽了大怒,都是他的人了,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占了人便宜就想甩手走人?
白與時微微搖頭,“我沒法子娶黃花,我不能讓她,讓她……”白蓮花做出這種極端的事,他也猜到自己活不長了,又如何能讓杜黃花做個寡婦。
杜顯聽出其中意思,不由掩面長嘆,老天真箇是沒眼的,為何要這樣對待兩個孩子?
但是白蓮花卻不罷休,朗聲道,“既然黃花姐已經是大哥的人,大哥還是娶了黃花姐吧,大哥若是不要,黃花姐恐怕再難嫁出去。”
這世道對黃花閨女可是看重的很,杜小魚心頭一凜,真是把白蓮花恨死了,這人真真是狠毒,對自己的大哥都下得了這種手,她就不怕那藥弄死白與時?是了,她也是搏命了,她絕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