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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琳被他的情緒驚了下,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飯後,破天荒的,江恆居然要江宇與四個女兒陪著去散會兒步。
幾個人走到後花園裡,此刻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晚霞早已散了不見,這樣初秋的夜晚,幸好還有桂花飄香,不然還真不知道可以欣賞什麼,唯有任風吹吹罷了。
“我知道你們都有些文采,秋高氣爽的,做個詩給為父聽聽如何啊?”江恆背著手在園子裡走動,話語裡透著高興的勁兒。
作詩?江琳暼著江恆的後背,她在江家快生活一年了,也知道江恆是個喜歡收藏書的,可實際上卻從來沒聽到過他吟詩作對,這會兒居然提議起這個,還真是奇怪的很,她一直都以為江恆不太喜歡這些呢。
江蓉首當其衝,立刻就吟了一首出來,博得江恆誇讚了好幾句。
本是走在前面的江宇轉過身,衝著江琳眨眨眼笑道,“爹,五妹也是很厲害的,您可聽好了。”
江琳頓時氣結,可卻推搪不了,只得硬著頭皮念了首杜牧的《山行》出來。
江恆聽了眉頭一挑,往她看了幾眼,“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兩句妙,著實扣住了秋天二字。”他想著笑了,“楓林苑的楓樹葉現在可是紅了,改日我也得去看看,現在這季節就屬你院子裡最應景了。”
“什麼都瞞不住爹呢。”江琳也笑了,“女兒就是成天看著那些楓樹,所以早就想了些存在腦中,這會兒考起來,也就能想都不想就答了。其實看起來漂亮的很,女兒可是花了好久時間才想出來的,實在沒有什麼文采可言,只不過笨鳥先飛。”
“五妹是謙虛的厲害。”江靜走過來道,“不過七妹也不遜於她,爹可一定要聽聽她做的,聽說去安國公府那次,讓那些侯府小姐都吃驚的很呢。”
江恆卻沒有驚訝,像是一早便已知道,反而在看到江靜時別過了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到一會兒,五個人都已完成任務,江恆十分高興,閉眼嗅著桂花香,搖頭晃腦慢慢道,“月升破黃昏,簾里余香聞,盡羨綠垂柳,花飛洞房門。
話音一落,聽著的幾個兒女表情都變了變,有驚訝的,有想笑的,有發愣的。
這首詩實在是不適合念出來,饒是江琳這種半吊子算不上的,都能聽出其中的意味。什麼簾里余香,什麼洞房門,簡直就像一個毛頭小子思慕哪家小姐,並且還存著非分之想,想像垂柳一樣飛入人家房裡,這哪是可以在自己女兒面前說的?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平日裡的嚴肅去哪裡了?
江宇咳嗽幾聲,打破了尷尬,“起風了,爹小心著涼,還是回去吧。”
“哦,嗯,好的,好的。”江恆也意識到不妥,老臉居然紅了紅,把手一擺,“你們別跟著我了,各回各的。”
幾個人應了聲便走了。
大夫人跟胡媽媽從旁邊走出來,剛才的一幕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她是覺得老爺舉止奇怪才跟了來的,原以為是詩興大發,沒料到後面卻冒出這種不三不四的詩詞來,也不怕在孩子們面前丟臉!
胡媽媽把手裡的薄披風遞給去,大夫人接了就往江恆那邊走。
“老爺可是有什麼開心事?”大夫人把披風披在江恆身上,“說出來給妾身也高興高興啊。”
江恆有些窘,往後面看了看,也不知道夫人是從哪裡來的,隨即笑起來道,“夫人也是知道的,幾個女兒都差不多定了親,宇兒那邊應大人也是滿意的很,過些天找個機會可以合合八字。做父母的嘛,兒女事情一順利,哪裡還能有什麼愁的?就是累著夫人了,五丫頭的嫁妝可是要花些心血了。”
大夫人嘴角挑了挑,什麼時候他兒女心那麼重了?
“我已經讓人定做了家具,那朱金木雕手工大涼床是雇了臨波人做的,那邊雕床最講究,楚國哪裡的人都比不上。首飾上面,也在洪記打了兩千兩的頭面,樣式都好看的很,過幾日先送來一些,老爺到時候看看,也好給些建議。”大夫人頓了頓又道,“就是店面,我尋思著是不是給五丫頭帶一間過去,現在是租給了白家做香料生意……”
江恆擺擺手,“這本就是你章家帶來的,自然你做主,這賀家不是尋常人家,咱們不能低了禮數。”
“那是在錦西路上的,我只得半間,京城寸土寸金,後來還是老爺置辦了的,怎能不出點主意呢?”
江恆聽了下頜略微點了點,夫人果然是個明事理的,家裡操持的樣樣都好,也不亂下決定,當下笑道,“那就這間吧,還有,霽玉橋那間也一併帶上。”
大夫人目光一閃,他倒是捨得,看來賀家是徹徹底底遠離危險了,也不知朝堂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卻說那邊江靜回到了紫竹苑,立刻就讓飛絮磨墨,又讓飛霜找了寫信的紙過來,她略想了想便執筆寫起來。
飛絮探頭一看,竟是首詩,便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姐明明是很嚴肅的樣子,看上去是要做什麼要緊的事,怎麼卻是寫這些東西?
誰料江靜寫好了便把寫詩的紙放進了信封,然後小心翼翼封好,遞給她道,“明天想辦法交給母親,你不是有個哥哥在外宅當家麼?讓他找個人送進去,銀子少不了他,只要辦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