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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那李淵請裴寂喝酒時仍是平起平坐,從不施君臣之禮,因此,同為太原起兵功臣的劉文靜就曾以此攻擊過裴寂,不過,人家李淵願意,劉文靜此舉純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由此可見裴寂在朝中的地位。
看著人人都到門口去迎,侯岳放下了茶杯,得,即然人人都去,那咱也就隨大牛吧,雖然侯岳清楚的知道這位裴大人在李二手上混的很不好,但這時人家正紅,雖說沒那巴結之意。但也沒必要刻意去疏遠。
前些日子,他收到自家老爹侯老爺子的來信,老爺子在信中諄諄教誨:「為父近來年常常思索,覺得這為人處事,一舉一動都要講究個時宜,合時宜則可趁勢而上,不合時宜則不為他人所容,不為他人所容則孤,孤則不長,易招禍端……」
於是,侯岳便也踱著步子走到那大門邊,只是他才到門邊,大伙兒又都開始散了,侯岳奇怪的問霍飛白道:「沒見著人來啊,怎麼就散了?」
「剛才僕從官來報,說是裴大人他們直接去貢院了,等大考一結束,封了卷子拿過來,這時自然要散了。」霍飛白道,隨即卻一推侯岳道:「走走,如今是山中無老虎。咱們正該輕鬆輕鬆,也好過在大人們跟前的小心謹慎,走走走,下棋去。」說著,就接侯岳去了他的閣子。
霍飛白這廝按現在的說活動來說是很有小資情調,不管走到哪裡,一個琴一個棋他都隨身攜帶。
不過,說到下棋,侯岳卻不願意了,侯岳的圍棋跟他老爹一樣的臭,但是侯老爺早已到了不以成敗論英雄的境界,所以,儘管每次輸給梁老學究輸的極慘,仍每天樂呵呵的找虐,可侯岳沒那找虐的毛病,所以便硬是推了霍飛白的邀請,轉向去北面的學士廳里找了幾本野傳,圖個消遣。
可是,回到屋裡,剛翻了沒幾頁,卻聽門外一陣吵鬧,隨後自己的門就被推開,霍飛白和一個叫郭松的學士一起氣沖沖和進來。
這郭松平日裡也常跟侯岳和霍飛白等人混在一起,只是郭松是個木訥之人,雖滿腹才學,可論到嘴上工夫卻是不及二人,是屬於茶壺裡煮餃子,有貨倒不出的人。
這會兒,侯岳見他整張臉漲的通紅。還喘著粗氣,只是嘴皮直動,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霍飛白卻是直拍打著手中的扇子道:「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盛……」
侯岳連忙問怎麼回事?
原來郭松所住的閣子門前有一株巨槐,於是這個閣子就素有「槐廳」之稱,據說隋朝的宰相高熲,楊素都曾在這裡住過,還有不少住過的都當了大官,因此,學士們以住「槐廳」為榮,而同為閱卷官的,有一位烏學士,最是蠻橫,居然搬了郭松行禮出來,自己住到裡面去,其他的學士卻是只管看笑話。
這烏學士,侯岳也是知道的,在長安很是活躍,在加上他家裡資產頗豐,又仗著朝中有人,那鼻孔都是朝天的,不過,他出手大方。平日裡常常請人吃酒,身邊倒也聚了些人,再看看郭松木訥的性子,又是一清寒學士,真要鬧將起來,除了他和霍飛白,怕是其他人都要站到那烏學士一邊,怕到時,也討不著公道。這事看來只能智取不能力奪。
「要不,我們晚上,趁沒人的時候。偷偷的給他一板磚,然後把他丟出來,還讓郭兄搬進去。」霍飛白這廝骨子裡也是個陰損的主。
當然論起背後損人來,他較之侯岳來又差了一把火,他的方法流於下乘,即是學士,當然要用學士的方法解決,於是侯岳這傢伙將拉著霍飛白和郭松低低的說了幾句,霍飛白大點其頭,郭松眼睛也亮晶晶的。
一干學士是看著霍飛白拉著郭松進入侯岳的閣子的,還等著看郭松一方的反攻,卻沒想郭松這邊卻是偃旗息鼓了,三人聚在閣子裡,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好不悠閒,一時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知道一點,似乎沒戲看了,便也各自回屋。
第二天一早,學士們起床梳洗,這時僕從官來報說是:「裴大人有令,讓大家備好筆墨,他馬上就到。」
聽說裴大人馬上要到,一干學士們便整好衣裝,俱拿出最好的表相到門口去迎接裴大人。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裴寂等人打馬過來,身後跟著一干人,抬著幾個封好的大箱子,卷子就在裡面,這次考試的學子達六百多人。
那裴寂見學士們都在門口恭迎,那心裡自是滿意,點點頭,微笑道:「各們學士都隨本官進去吧,接下來兩天就要有勞各位學士。」
眾學士自然要說,不勞。不勞,裴大人辛苦等客套話。
一干學士便簇擁著裴寂進北門的學士廳,可在學士廳門口,裴寂卻站住了,指著那被稱為「槐廳」的閣子道:「那閣子是哪位學士住的?」
那烏學士一聽裴寂問起,心裡那個激動啊,直道自己真是有先見之明,早早搶了入住,要不然哪得如今裴大人的注意。便施了禮道:「是學生在住。」
而邊上自有人付合:「是烏學士住,烏學士才學出眾,也只有他配住這閣子。」
侯岳在邊上聽的大汗,也不知這位老兄是真要拍馬屁呢,還是說反話。
只是當眾人都望向那「槐廳」的時候,那表情可真叫萬紫千紅總是春,好幾個人更是背過臉去,肩膀抖個不停,那烏學士更是恨不得地上有個縫好鑽進去,只見那「槐廳」門邊貼了幅對子:「鼠無大小皆稱老,龜有雌雄總姓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