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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布巾覆到臉上,陸翊軒從頭到尾舒坦的打哆嗦,喟嘆之後的心中一片澄明,像現在這樣挺好,關係不遠也不近,不用受見不到她的苦,也不用怕給她惹來麻煩,這樣真的挺好。
宋如沐則在那邊將熱湯盛好,洗漱完的陸翊軒,如願以償喝下了一大碗熱湯,心滿意足的說道:“爽,還是師妹和萱玲親手做的湯飯可口,軍營伙夫們的手藝也就只能管飽了!”
幾人聽了都笑起來,方才得知楚皇后病了的壓抑氣氛消散了,待陸翊軒坐下準備動筷時,皇甫天佑主動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到陸翊軒的碗中,抿唇笑道:“快吃吧,堅持了這麼久,可別功虧一簣了!”
“那還用你說?別娘們唧唧的來管我,我自己能夾……”一口吞掉碗中紅燒肉的陸翊軒,斜眼看著皇甫天佑,阻止他再給自己夾菜。
皇甫天佑也不生氣,只慢條斯理放下手中公筷。笑得更加歡樂起來。
天氣太冷,飯菜涼得也快,幾人都不再多言,趁熱將飯菜用完。
狼吞虎咽吃完的陸翊軒,看外面呼呼颳了一天的大風總算剎住了,便披上大氅帶上頭盔出門去了,他得看好了圖骨兒。不能讓群龍無首的遊牧人。趁機將他們的單于給劫回去。
陸翊軒走後,宋念之也起身去看望姬無塵,此次姬無塵同意與他們一起回京城。概因宋如沐求他幫藍晴母子看看,不管有沒有效果,總要盡到自己的一份心才是,還有宋翰也需要姬無塵複診了。
正所謂有病治病、無病防病。對宋翰的身體,宋如沐是再上心不過的。
還在屋裡的宋如沐。則與萱玲、小祝子兩人將碗筷收到木桶里,由小祝子送到伙夫營去清洗,萱玲一路早訓練出來了,跺著腳就去追小祝子。口中嚷道:“外面全是冰碴子,我幫你抬過去吧,省得一不小心就給滑倒了……”
“哎呦。那感情好”
兩人一唱一搭的走了,留下宋如沐。用皇甫天佑打好的熱水將手燙了一刻鐘,手上的凍瘡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隱隱的暗紅還在。
洗完手的宋如沐伸手去拿布巾,一塊嶄新素色布巾出現在眼前,皇甫天佑將布巾捧在手心,抿嘴笑看著宋如沐。
雖然這個場景每天都會發生,可宋如沐還是覺得甜蜜自心底湧起,她笑著將滴水的雙手輕放到布巾之上,任由皇甫天佑輕柔的幫她擦乾,然後又自然而然的握住,牽著她來到桌邊。
皇甫天佑的手溫暖而乾燥,包裹住她略帶濕意的手,舒心而又安適。
“你沒進過宮,很多事情你並不了解,父皇母后不合已久,父皇有疾是不會允母后伺疾的,也就是說母后這封來信,必有什麼不能明說的緣故……”坐下後,皇甫天佑向宋如沐解釋起來,說話的功夫,並不耽擱給宋如沐的手塗藥,散著淡淡藥香的藥膏,被細長手指輕推暈染開來,絲絲清涼入體,燥熱的紅印子頓時清爽不癢了。
宋如沐舒服的眯著一雙杏眼,有些奇怪,皇甫天佑提起皇后時平淡無波的語氣,想到方才看過的書信,雖擔心戳到皇甫天佑的痛處,可有些事情她必須先弄明白才好,於是略微想了想,宋如沐還是直接向皇甫天佑問道:“你和皇后娘娘的關係很不好嗎?我看你知道娘娘病了後,一點不著急的樣子……娘娘給你的信里,也少了那麼一點,做為母親對出門在外兒子的關愛之情!”
原本低頭上藥的皇甫天佑,聞言抬頭,黑亮的雙眸染上了黯然,久久之後點頭道:“從小到大一直如此,早習慣了!興許她覺得只要有楚新柔在身邊就滿足了吧。”
在楚皇后眼裡,他是達成楚家目的的工具,在崇德帝眼裡,他是唯一還有用的兒子。
他的人生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是一個悲劇,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是死路一條,想要繼續活命,唯有在夾縫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此想來,皇甫天佑心中又有片刻的茫然無措,他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只因為貪戀她身上如沐春風般的溫暖,便執著的將她拖進這團深不見底的漩渦?以後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怨他恨他?
不,他不會讓她知道真相的,他會一直將她護的好好的,就讓自私如他在黑暗的生活中,擁住她這一縷陽光吧。
曾經他試過放手,可命運又把她送回了他的身邊,既然如此,是上天還是入地,就看他能不能亂中取勝了。
宋如沐沒發現皇甫天佑目光中的糾結,她只是豎起一雙柳眉,瞪著皇甫天佑“哼”聲道:“你不會是因為吃楚新柔的醋,才不願意娶她做太子妃的吧?”。
“呵呵……說什麼呢?”險些被宋如沐的話給嗆到,皇甫天佑用手背懲罰性的蹭蹭宋如沐的臉龐,笑道:“等你入宮就知道她有多在意楚新柔了,若是她為了楚新柔為難於你,你……不用為我隱忍什麼,你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就是她也不能隨意動你的……”
她?宋如沐聽完才知道,皇甫天佑是在說楚皇后。
連母后都不叫了,看來這對母子的關係,比想像中的還要差上一些,宋如沐不由心裡愁苦,別人都是丈夫夾在婆婆媳婦之間難做人,難道自己要夾在丈夫婆婆中間難做人?
還有那個新城郡主楚新柔,聽小祝子話裡有話的透露,明顯對皇甫天佑賊心不死,還虎視眈眈等著她入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