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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在指尖上輕輕划過,緩緩傷口輕輕包裹起來,直透心扉的濕暖,使她原本不能忍受的疼意緩緩散去。而她的一顆心,也隨著被他的舌尖,奔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她仰頭望著眼前神情專注的皇甫天佑,疏密有致的長眉低斂,濃密睫毛在白皙肌膚上投下淡淡弧影,挺直鼻樑上因驚嚇與緊張帶上了些許汗意,如染朱丹的紅唇輕輕蠕動。不但吸走了她的疼痛。也吸走了她的魂魄。
察覺到宋如沐的恬靜,皇甫天佑濃睫上揚,抬眸盯著紅了臉龐的宋如沐。嘴上微松,口中含糊道:“這樣有沒有好受點?”
“……”
沉溺在他漆如夜空又星輝閃耀的雙眸之中,無法自拔的宋如沐,只覺這應是她聽過的。世上最動人心魄的聲音了,她輕輕點頭。唇角帶著甜蜜膩人的笑亦不自知。
擔心宋如沐是傷到骨骼的皇甫天佑,也被她的這抹笑容勾住了心魄,痴痴望了半晌,才想到她既然沒再喊疼。可見這傷並無大礙,只是看起來有些嚇人而已。
“萱玲,去拿些包紮傷口的東西來”皇甫天佑回身。對一路跟進來的萱玲吩咐,這話驚醒了宋如沐。意識到屋中還有他人,當即就想把手自皇甫天佑手中抽回,皇甫天佑不止一次被她從手中逃脫過,這次再不大意,緊緊握住宋如沐的手腕不放。
宋如沐無奈,只能任由皇甫天佑握著手腕,一雙美目東看細看,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了。
吩咐完萱玲的皇甫天佑,將宋如沐拉到自己眼前,一個冷颼颼的眼神飄來,直讓宋如沐打了個冷顫,這才緩聲問道:“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把自己弄傷了,孤聽說你已經三天沒睡了!”
凡是皇甫天佑自稱“孤”的時候,問題也就嚴重了。
可惜宋如沐並不受他的威懾,再說她做這些是為了誰啊?故而她抿嘴一笑,用那隻活動自如的手,指著桌上的東西道:“你要出征,我心理著急卻什麼都做不了,唯有想到做這個送給你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做出了兩件,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這是……”皇甫天佑瞅著那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一瞬間的無語,說衣衫不是,說盔甲也不是,有身無袖短小如兜,讓他如何穿得出去?。
宋如沐希望向皇甫天佑展示自己的辛苦成果,逕自拉著皇甫天佑來到桌邊,撫摸著桌上的牛皮,帶著篤定道:“這是我用雙層牛皮做成的馬夾,中間夾層是用金線密織而成的網,你穿在盔甲裡面,絕對不會影響你行軍的。”
“這是甲冑?”皇甫天佑將所謂馬甲雙手拿起,雙目炯炯有神的來回打量,此物既有甲冑之堅硬又不失獸皮之柔軟,他知道古有獸皮做甲,她能知道這些也委實正常,可這皮甲之所以能吸引他,概因她於兩層牛皮中間加上的金網。
按照宋如沐的指示,皇甫天佑將馬甲往身上一套,活動了手腳,左右轉動過身體,發現果然行動間毫無拘束之感,重量與工部為他準備的重盔一比,猶如鴻毛。
皇甫天佑大喜,若是這種簡易皮甲,能在大軍之中推行開來,那天朝大軍無論是將帥還是兵卒,不就有更多的活命機會!
這邊皇甫天佑驚喜莫名,那邊宋如沐的傷口少了皇甫天佑地摁壓,不一會兒又有血點滲出,她下意識將手指放到嘴中吸允,忽想到方才皇甫天佑為她止血的場景,登時把手指就給拿了出來,咬住舌尖往痰盅中吐了兩口,這才道:“這應該不算甲冑吧?只是在你的盔甲中多加上一層防護而已,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只想你能平安歸來……”
用帕子拭嘴的宋如沐,轉身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本來好好的皇甫天佑,目光如炬的盯著她,神情幽深如狼似虎,這突然的轉變,讓她一時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皇甫天佑蓬勃帶喜的心受傷了,心中流淌的甜蜜之河,因宋如沐的下意識動作,悉數變成了委屈,他咬牙含冤問道:“你……嫌棄我?!”
“沒有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嫌棄你了?”宋如沐疑惑的看著前一刻渾身散發著危險光芒,下一刻就變成滿臉委屈的皇甫天佑。
眼見宋如沐還跟他嘴硬,皇甫天佑不假思索的就回道:“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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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宋如沐揪緊拭唇的帕子,心中一動,想起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心中發窘,面對心頭受到暴擊傷害的少年太子,她的惡作劇之心頓起,輕笑道:“你過來。”
皇甫天佑倒是聽話,上前一步在宋如沐面前站好,又聽她嬌聲笑道:“低頭、閉眼……”,他照做了。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淺啄似蹭。如蜻蜓點水,又如蝴蝶蹁躚飛過,臉頰一癢的皇甫天佑豁然張目。始作俑者飄渺無蹤跡,若不是餘韻猶在,他還真當做這又是自己的一個夢了!
之後的氣氛實在詭異、尷尬,臉頰緋紅的皇甫天佑。那目光就跟黏在宋如沐身上似得,偏宋如沐轉頭望來時。他又將目光嗖一聲給挪開了。
這種你來我躲的次數多了,讓原本還算坦蕩的宋如沐,臉頰亦無端烘熱起來,暗暗責怪自己莽撞。做了不該做的事,又怨皇甫天佑毛頭小子一個,她倆明明是他比她大。她比他小一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