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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息一聲,帶著軟膩嬌嗔的聲音。終還是狠心打破這片沉靜,只聽宋如沐如對嬰孩般的,對皇甫天佑軟聲哄道:“就看一眼好不好?”
皇甫天佑側頭,兩人額頭鼻尖咫尺,呼出的氣息在眼前互匯交融,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嬌嗔懇求,她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濃墨。
一下一下的呼吸,從舒緩到急促,他眼中的墨色濃到水也染化不開。
“天……”佑,眼前一黑的宋如沐。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彎翹細密的睫毛,腦中一片空白,再也記不起要說什麼。
縱使夢她千百回,皇甫天佑還是隱忍的淺嘗即止。
這種甜蜜的滋味。不是第一次勝似第一次,南山之上是征伐,是討虜,現在卻是不舍,是珍惜。
皇甫天佑抬頭笑看著傻傻不能動的宋如沐,一雙墨色黑眸笑成了月牙。傾城容顏上具是心滿意足,他舌尖輕卷唇畔,笑得越發肆意。
心花怒放的皇甫天佑,手臂使力將呆傻的宋如沐提上炕,低聲笑道:“僅此一次!”
心中急劇跳動不能平息的宋如沐,紅唇微張,杏眼眨了又眨。
“不高興了?那……再來一次?”宋如沐的無辜神情與無言以對,讓皇甫天佑心中忐忑不安,須臾,他故意如此曲解的說道,意圖能博她一笑。
宋如沐被皇甫天佑這話噎到,她眼睛瞪得更大,見他果然又慢慢向她俯來,當即出聲道:“你說僅此一次的。”
“哈哈……”奸計得逞的皇甫天佑,放聲大笑,暗道好沐兒,你的機靈勁哪去了?
門外立在寒風中等候的小祝子和萱玲,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各自轉過頭去,守得雲開見月明,主子得了好,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被皇甫天佑笑到渾身不自在的宋如沐,掙扎著起身,實在是她這般扭著身子,雙腿就似被千針扎著一般,她嘶聲出氣在皇甫天佑身邊坐好,看得堪堪止住笑意的皇甫天佑,都替她吊著一口氣。
宋如沐剛剛坐好,便仰頭對皇甫天佑蹙眉道:“被你打岔,我都忘記要看你的傷了,趕緊讓我瞧瞧……”
舒口氣的皇甫天佑,也不做他言,只笑意盎然的向宋如沐伸出了右手,整個被包裹起來的右手,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頹然嘆氣的宋如沐,輕撫包紮嚴實的傷口,無不擔憂的道:“看不到呢!傷的重嗎?”
“不重,只是因為箭上有毒,傷口才遲遲不能癒合,這兩天已經開始慢慢好了,你……”宋如沐看的仔細,皇甫天佑何嘗不是在細細觀看著宋如沐,原本細膩白皙的臉龐,帶上了本地婦人才有的紅頰,想是一路行來被烈風吹颳得,心疼不知何時又起,他抿唇垂目,芊芊玉手上,製作皮甲時留下的傷口,只剩下了淡淡的疤痕,那是……
房中昏暗,皇甫天佑看不真切,他一把將宋如沐的手撈起來,舉到眼前來回端詳,待看清宋如沐手上的凍瘡之後,皇甫天佑的心被絞到生疼,他情緒不穩,聲音帶著顫意對宋如沐道:“把足衣脫了,讓我看看……”
上路沒兩天,就被凍瘡困擾的宋如沐,當然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她下意識將雙腳一縮,忍疼將雙腳藏到雙腿下面,訕笑道:“姑娘家的腳,怎能隨意給外人瞧見!”
“……”皇甫天佑眯眼,他是外人?今天他還非要看了,讓她敢說他是外人。
見皇甫天佑一副不給看就不罷休的架勢,宋如沐不得不央求道:“此來一千多人,哪個不是這樣,我這還是輕的呢!你別跟我生氣好不好?你一生氣我就難受……”
“好沐兒……我這是心疼你,又怎會生你的氣呢?都怪我……”皇甫天佑只覺得胸口堵的難受,都怪他太過大意以身犯險,才讓她吃了這麼的苦頭。
可當時的情景,他若不出手,陸翊軒就會當場斃命,他一路走來艱難,若沒有陸翊軒的鼎力相助,還不知要走多少彎路。
聽完皇甫天佑的話,宋如沐不由抿唇而笑,宋老太太有句話說的她深以為然,那就是善柔不敗。
她調皮的彎起手指,在皇甫天佑的手心一划而過,歪頭笑道:“怎能怪你?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做出那樣的決定,我心裡雖埋怨你不珍惜自己,可埋怨完了又覺得歡喜之極,因為這樣的你,才值得我去喜歡,也敢於去喜歡……”若是皇甫天佑絲毫不在乎,與他肝膽相照之人的死活,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皇甫天佑笑著拳起大手,以迅捷之勢將作惡完畢想要逃跑的小手抓回,懲罰性的捏了捏,這才挑眉問道:“你這樣說,不怕我心生嫌疑?”
“不怕……”宋如沐果斷搖頭。
皇甫天佑兩眼放光,盯著一臉從容淡笑的宋如沐問道:“為何?”
“我待君赤誠之心天地可鑑,君若疑我,我當自掛東南枝……”,愛了就要用心去愛,不愛了就當瀟灑離去,這種想法雖與這個世間的教條格格不入,可她做了十幾年的天朝人,卻終不能做個真正的天朝人。
“不許!”問出這個結果,皇甫天佑有些鬱悶,他當即打斷宋如沐的話,咬牙說道:“說好的一生一世,怎能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