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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三子宋翰年幼之時便聰慧無雙,宋翰父親見之大喜,在送其入祖學讀書之外,還為其請來城中最有名的先生教授其課業,就是希望宋翰能夠有朝一日考得功名,為他們這一脈爭上些許地位與顏面。
於是也就是在這種期望中,宋翰後來的只求淡泊、不求功名的想法,讓宋家雙老格外失望,認為宋翰實在是玩物喪志,整日裡只知與那些狐朋狗友們騎馬賞花、吟詩作賦,浪費了大好才華不說,還在那段日子裡,巧遇小戶人家出身的宋韓氏,並回到府中苦求兩老前去提親。
出於對宋翰的痛愛,同時也抱著宋翰能夠在娶親之後多認識一些俗世,生出考取功名的心思,以為他們這一脈爭光添彩的希望,兩老無奈帶著對宋韓氏娘家不甚滿意的心思,前往韓府提前。
後來可想而知,韓府對這門算是高攀的親事一口應下來,在砸鍋賣鐵之後,歡天喜地的將女兒嫁入宋府,嫁給被當地人贊為少有的才子宋翰。
對於這門被譽為“才子佳人”的婚事,還曾經一度被當地人津津樂道為錦繡良緣。
可正是這段錦繡良緣,卻在宋韓氏嫁入宋府之後,在宋翰一心滿足於與嬌妻廝守眾生,沉浸在花前月下之中時,宋府雙老對宋韓氏的不滿意更勝前期,直至後來宋韓氏嫁入宋府多年無出,宋家雙老的不滿這才爆發出來。加上宋翰父親每每前往族中聚會之時,總有他人嘲笑說“你們這一脈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還道宋翰定是聰明過頭折了福,才致使成親多年亦無所出,若是宋氏再多出這麼幾個人,他們宋氏怕是要絕後了。
於是,在外面受了氣的老人家回到府中之後,再看那原就不滿意的兒媳婦,如何還能看順眼?越看越生氣的宋老夫婦,在百般思慮之後,這才有了後來逼迫宋翰休妻另娶的鬧劇,有了宋翰一怒之下帶著宋韓氏進京求取功名之事。
而本來從未覺得自己有錯的老人家,在兒子進京考得探花之後,更是暗喜不已,尤其在宋翰來富陽赴任之後,宋家雙老更是認為他們的做法是沒錯的。歡喜之中,對於宋韓氏無子一事,宋家雙老也就沒有再過多的去干涉,只是礙於族規才會由著族長對宋韓氏多加訓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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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父母大人,兒子不孝
宋翰的金榜題名,讓宋翰這一脈在族中終於能抬起頭來了,加上得知宋韓氏為宋翰懷了子嗣之後,兩老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本還想等著宋韓氏生下孩子後,將其接回祖宅好好修養兩年,再接再厲為宋翰添子添福。
哪成想天不遂人願,宋韓氏在生下宋念之後竟然撒手人寰,這一意外事故讓宋翰痛不欲生的同時,也讓宋家兩老心生愧疚,每每午夜夢回想起過往之事,總覺得沒有對得住那個平日又謙恭又孝順的兒媳婦。
也就是這種痛不欲生與愧疚萬分的情感衝突,讓宋翰在帶著宋韓氏離開家後,去掉送宋韓氏靈位回故鄉的那一年,細細算下來,宋翰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見過家中雙親與諸人了。
進到屋後,宋老四又拉著宋翰琢磨了半晌,在心思著宋翰好像只少了幾兩肉後,宋老四才語帶責備的道:“三少爺……您真真是好狠的心吶,您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不回家!你可知道,這五年來老爺與夫人嘴上不說,心裡那記掛的是跟什麼似的,每每中秋月圓之時,還有過年合家團員之時,老爺與夫人那可都是暗暗抹淚啊,又礙著大少奶奶與二少奶奶在身邊,不好掃了大家的興頭,才強行歡笑罷了。前段時間,老爺好好的不知怎麼就病了,好了之後也就只能躺在床上,那要是想走上幾步?都得像小四和川兒這麼兩個半大小子攙著。當時家裡夫人與兩位少爺要給您報信,老爺硬是給攔住了,說您現在是一方父母官了,別因為他耽擱了您的前程,還道您是個孝順孩子,如今又為父多年了,早晚有一天您會想通的,到時候您自然就會想到回家看看了。”
宋老四說完這些便是淚流滿面,想起與自己一同長大的那個小少爺,從青蔥失意小少年到壯年之際喜得嬌兒,再到現在的老年中風,如今想見最心愛的兒子一面都難,宋老四不由從淚流滿面變為嚎啕大哭起來,哭到傷心處時,見宋翰在聽到老爺的情況後臉色輾轉變化,直至最后蒼白如紙後,宋老四才語帶抽泣的又道:“罷了罷了,是我宋老四多嘴,可我就看不下去,三少爺您也是念了這麼多年書,如今又當了大官,怎麼能這樣對待老爺與夫人啊?話說,不提老爺與夫人打小就最疼您的事兒,只說您若是記恨著……老爺與夫人對三少奶奶的那些事兒,那您怎麼就不想想,那無子的大事,可是擱哪家,哪家都受不起的啊,更何況咱們老宋家,那是當地數得著的人家,多少人等著瞧咱們的笑話呀!”
宋老四說到激動處,淚不知不覺中收了回去,滿臉責怪之色的看著一身官服的宋翰,見宋翰原本就已蒼白的臉色,此時幾成灰白色,故而也不忍心再去責備,只仰天長嘆一聲道:“唉~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聽到宋老四一聲深深的嘆息,一直安靜坐在桌邊的宋翰,是目瞪口呆外加心如刀絞。
在見宋老四之前的宋翰,或許是那種“近鄉情更怯”的心情更多一些;現下見了父親身邊的髮小宋老四後,宋翰心裡則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有喜有憂也有不能釋懷的記恨;而在聽了宋老四的一席話後,宋翰的心情只能用自責與懊悔來形容了,暗道“宋翰,你真是妄讀聖賢書,妄為一方父母官,竟然讓自己的雙親如此牽腸掛肚,日後你還有什麼面目去教導一雙兒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