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有啊，沐兒有幫嬤嬤捶腿，還幫嬤嬤……”宋如沐想起宋嬤嬤打從來了南方後，關節好像就出了些問題，只是她老人家總是忍著，故而知道她腿疼的，怕就是她這個不被人防備的孩子了。

　　  而抱著宋如沐的宋瀚，聽著女兒嫩聲嫩氣的，與自己不停地說著那些平日裡發生的瑣事，大手在觸到宋如沐過肩的長髮時，驀然皺起眉頭收了笑容。

　　  感覺宋瀚在碰觸到自己後背時便沉默下來，宋如沐急忙止住話頭，從宋瀚肩膀上將小腦袋抬起來，疑惑地打量自己的父親宋瀚，發現單臂抱著自己的宋瀚，直愣愣地望著他自己的一隻手，好看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使原本隨和的氣息變得有些嚴肅。

　　  宋如沐忍不住用小手撫上宋瀚的眉心，希望將那些緊繃與憂愁輕撫掉，找回當年那個時而淺笑盈盈、時而慵懶隨意的宋瀚。

　　  她卻不知道這時的宋翰，正被剛剛的發現所震撼著，滿腦子都是，難道時間過了有這麼久了?久到自己竟然沒覺察到，那個昔日躺在食盒中，腦袋上沒有幾根頭髮的“人參娃娃”，如今竟已是長發過肩了。

　　  正是這個認知，讓宋翰盯著自己剛碰觸過女兒長發的手，遲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在他的意識里，一直都是宋韓氏才離開他，所以他的心才會一直那麼痛，痛到他哭不出來笑不起來，而他的孩子們都還是很小，至少他每次在夢裡見到他們時，他們還都是那么小，小到一直需要妻子宋韓氏抱著，自己勸她休息一下，她都不捨得放下他們。  

　　  緊皺的眉頭因為一雙小手的撫摸而舒展開，宋翰將目光移向懷裡的女兒。不經意發現女兒正滿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小小的人兒唇角含笑，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有些憔悴的身影。

　　  見宋翰伸展開眉頭後望著自己，不明狀況的宋如沐，學著方才茶語對自己撒嬌那般，連藉口都直接搬過來，對宋翰撒嬌道：“爹爹，沐兒餓了!”。

　　  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的宋翰，倏爾轉身，抱著女兒宋如沐便往大街走去，邊走邊道：“爹爹帶小沐兒吃東西去。”

　　  宋如沐心道，我本就是想阻止你去酒鋪的，如何還會再讓你有藉口出去呢。但面上卻是“哇”得一聲道：“真的嗎?真的嗎?”。

　　  宋翰果然因為宋如沐的大驚小怪而一挑眉毛，嘴角再度上揚，用一位父親特有的溫柔，對宋如沐說道：“告訴爹爹，小沐兒想吃什麼，今日爹爹統統讓小四去買給你!”。

　　  見效果甚佳的宋如沐，暗笑之後，急忙報出一大堆富陽特色小吃給宋翰。

　　  而宋翰只當女兒為這點小事就高興成如此，心中愧意難當的他點點頭，對身邊的宋小四說道：“宋小四，去把小沐兒說的這些統統買回來，送到岳家酒……”  

　　  “爹爹……人家忽然又不想吃了”，沒等宋翰說出酒鋪二字，宋如沐便搶先打斷道。

　　  “怎麼了?方才還高興成那樣……”看女兒嘟著小嘴，難得清醒過來的宋翰，更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人家忽然……想吃徐媽做的糖醋裡脊了，爹爹陪沐兒一起吃好嗎?”宋如沐又撒嬌道，怕效果不夠，還嗲嗲地追加了一句“好不好嘛，爹爹……”。

　　  女兒的話讓宋翰有一絲恍惚，心裡隱約猜到些什麼，但下一刻卻笑自己大驚小怪，暗道哪個孩子不希望自己父母在自己身邊，陪自己吃、陪自己玩?看來自己是自私太久了，錯過了太多不應該錯過的東西，今日就暫且陪下孩子吧。

　　  幾年來都是沉默寡言、少有表情的宋翰，忽然有了想笑的yu望，於是對女兒朗聲笑道：“如小沐兒所願”。

　　  沒有想到會如此簡單就搞定的宋如沐，還有些傻呆呆的想“哎~早知如此簡單，自己何苦糾結那麼久呢。”  

　　  以為女兒沒聽懂自己方才的話，宋翰只好重新說道：“今日小沐兒說什麼，爹爹都去做，這樣可好?”

　　  “好唉~不許反悔，反悔是小狗哦”，激動的宋如沐因看到了曙光，一時情急連激將法都給用上了。

　　  待宋如沐想到這個也未免太幼稚時，沒想到宋翰竟然破天荒“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對自己這個小不點，很認真的說道：“成!不許反悔，反悔是小狗”。

　　  宋翰這一大笑，不說是驚天地泣鬼神，但也足夠讓整天跟在宋翰身邊，吃夠苦頭的宋小四掉下巴了，當聽到宋翰說今日不單單不去酒鋪了，還改成回府用晚飯時，一年多來風雨無阻，每日都得背酒醉宋翰回府的宋小四，急忙雙手合十，對天喃喃語道：“阿彌陀佛，佛祖顯靈了”。

　　  入府已經有些時日的茶語與茶香兩人，打從入府就沒機會見到宋翰，直到方才見宋如沐抱住面前這人，一口一個爹爹的喊，才醒悟到原來這就是富陽縣令宋大人。

　　  當被嚇得站在一邊，從頭到尾沒敢出聲的茶語兩人，聽宋小四念叨個沒完沒了的時候，皆抿嘴偷笑，怕被宋小四發現便小跑追著宋翰父女去了，留下個念叨完的宋小四，回神後直問“人呢?人呢?”。

　　  宋翰的突然回府，讓本來一直很安靜的院子頗為熱鬧了一番，聞信趕來的宋嬤嬤欣慰之餘，直說“早該如此了，早該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