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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
伊寧也有些詫異,她根本不知道有溶液這回事,本想借著推了歐陽的力將王曉書擠進喪屍之中,但現實卻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歐陽!」她站在原地尖叫,卻不敢上前去看他最後一眼,被爆頭的喪屍倒下後,其他喪屍繼續圍上歐陽,他們本就沒有思想沒有痛感,飢餓讓他們發狂,義無返顧地撲到唯一倒地的活人身上。
Z冷眼看著伊寧,伊寧美麗的眼睛流淌著淚水,她捂住嘴巴似乎泣不成聲,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王曉書一槍一槍將那些喪屍爆頭,喪屍的數量龐大,她的子彈根本不夠用,她打完了所有子彈,眼睜睜看著歐陽一點點淹沒在那些腐臭之中,他最後似乎看向了她,眼睛裡充滿了悔恨和歉疚,也許如果有機會,他會跟她說聲對不起。
「隊長!」三個歐陽的屬下也是夠義氣的,他們衝上去將前赴後繼的喪屍暫時抵擋住,宮崎悠介幫著忙把已經奄奄一息的歐陽拉扯出來,歐陽的面貌已經看不清楚了。
幾人忙活了一下,將剩餘不多的喪屍全部幹掉,見周圍似乎恢復了安靜,便全都圍到了歐陽身邊。
Z走過去蹲下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淡淡吐出三個字:「沒救了。」他站起來轉開身,走到王曉書身邊捂住了她的眼睛,「別看了。」
王曉書握著他的手從眼前移開,卻沒有鬆手,依舊牽著他,白著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不,我要看,我總要學著成長,學著認清這個世界,學著明白,一旦碰上生死抉擇,就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有時候你需要做的只是閉上嘴默默地看默默地學,承認自己過去的愚蠢和理想化,承認自己犯過的錯和丟過的臉,這不叫放棄也不叫沒自尊,這是成長。
這裡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廣場,天空泛著淡淡的藍色,太陽的光芒與她曾生活過的那個和平沒什麼不同。這裡本該和那裡一樣有著最絢爛的星空和最美麗的日出,那是世界本該有的樣子,但世界的變化卻遺忘了這裡。
「我希望你是真的決定了要改變,畢竟眼前這一切我們都難辭其咎。」王曉書垂下眸子,失落地低聲說著只有她和Z可以聽懂的話,這一次她沒有用「你」或者「我」,而是「我們」。
Z忽然感覺他們之間好像隔著什麼東西,而這個東西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雖然沒有主動去傳播更多的,但起源就是他這裡,並且他至今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對或者真心想要悔改。
即便此刻,他也沒有因為歐陽的死而感到半分不適與不安,但他卻被她的情緒所感染,開始審視這片天空到底與過去有什麼不同,他所選擇的路究竟該不該繼續走下去。
從小他就知道受再重的傷都要自己扛,就算別人和世界再如何□他他也不會哭,因為沒人會心疼。現在他終於有這個人了,他真心不想就這麼失去,而且自己還是親手拋棄。
強/奸犯大多都是性生活沒有保障,小偷也是因為經濟拮据,殺人犯不是被逼無奈或是遭受到巨大打擊也不會無故殺人,誰都不是沒有任何原因就去犯罪害人做壞事的,但難道就因為這樣,這些罪惡就應該被原諒嗎?
不應該啊。
過去他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問題,因為那些指責他的人不是她,他不在乎他們說什麼,如何看待他,但是王曉書不同。就算他嘴上再怎麼數落她嫌棄她,卻都抵不過看到她那一瞬間。
「我們走吧。」王曉書將槍塞回槍套里,看起來筋疲力竭,她的背影有些頹廢,完全不像往日那麼有精神,Z忍不住胡思亂想,她反應這麼大,難不成是心裡還想著歐陽?
其實王曉書哪裡是還想著歐陽?她壓根就沒想過他,她只是在擔心Z的事。
歐陽的死讓她心中對於H+病毒模糊的概念愈發清晰,那一具具喪屍被她親手爆頭,她麻木地扣下扳機的時候,心裡一直想的都是Z。
她該怎麼幫他,他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她在一起,他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如果費盡力氣窮極一生都達不到這個目的,她是不是還是早點放棄它,跟著他墮落算了?
王曉書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眼眶酸澀,無意識地掉眼淚。她懷念過去簡單直白的生活,卻又放不下這沉重壓抑的末世里那個不該喜歡上的人,她只覺得有人在拉扯她的身體,想要硬生生將她扯成兩半。
這些矛盾看在Z眼裡,卻變成了因為心裡還記掛著歐陽,所以便為了他的死而怪罪了Z,為歐陽傷心難過,不想搭理他了。
Z迷茫地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宮崎悠介在伊寧等人的阻攔下強勢地爆掉了已經開始變異的歐陽的頭,又看看副駕駛上閉著眼小憩的王曉書,納悶地想,他明明是抱著討好她的心思做事的啊,可是為什麼到頭來還是惹她厭煩了呢?
事實上,感情就是這麼一個東西,一旦你太過在乎一個人,神經就會高度緊繃,生怕說錯話做錯事,對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過都會被分析無數次,就算有疑惑就算不甘心,也連開口求解和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假裝看不懂,從而引起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戀愛,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互相矛盾、互相誤解,又互相理解、互相安慰的過程吧。
「搞定了。」宮崎悠介路過凌志車邊,對Z匯報了一下情況,「歐陽的屍體已經處理掉了,不會有異變發生了。」他嘆了口氣,語氣悲傷難過,「他雖然魯莽了點,但也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