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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無意義的一槍,卻引來了紅軍瘋狂的進攻,儘管這裡隱藏只有一群倒霉的排雷先鋒。但是,他們不管,見人就射,戰友一個個在身邊倒下,誰也逃不掉。
嘴裡嚷著想死,但真的死到臨頭,才知道死亡的可怕。心中有太不多放不下的事情,他下意識地躲閃著子彈,可是上帝沒有選擇和他並行。子彈仍然射中了他,耳邊的喧囂逐漸遠去,躺在地上他無望地瞪著天空,做著垂死掙扎。
所有難以承受的沉重和痛苦,都會隨著潰散的思想而消失。這已是最後一秒了,他努力掏出口袋裡的照片,緊緊地拽在手裡,用力地吻了下上面的人影。血和淚混合在一起,滾落臉頰,流入土裡。
親愛的,我會一直在黑暗中凝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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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中槍後,有一度時間是靜止的,感覺自己在一個黑洞中躺了很久。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地有了點意識,空氣不再冰冷潮濕,溫柔的清風掃過他的臉。
他動了下手指,猛地睜開眼睛。這是一個午後,蔚藍的天空偶然飄過幾朵浮雲,四處安靜極了,沒有硝煙、沒有轟炸、沒有戰壕、沒有戰友敵軍、更沒有戰爭!陽光透過玉米葉子的縫隙照在他的臉上,有些刺眼,讓那雙碧綠色的瞳仁收縮了一下。
吐出胸中的一口悶氣,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大片玉米地中。茫然地坐了一會兒,大腦漸漸地恢復了思考,他立即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11月的寒冬,而是初夏,到處都洋溢著盎然生機。
他回想著記憶里的最後一個片段,他們遭遇到了蘇聯人的伏擊,刑營的戰士全軍覆沒。他明明中了槍,可為什麼……?
這鬼天氣,太熱了!柏林從來沒有這樣的高溫,弗里茨三兩下脫掉身上厚重的棉襖,解開外套的扣子,拉開襯衫領子,露出一大片胸膛。低頭一看,他頓時驚愕了,身上的槍眼不見了,完整無損的皮膚上沒有流血、也不覺得痛,甚至連條傷疤也沒有。太讓人吃驚了,要不是外套上的幾個破洞,他幾乎懷疑那些經歷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救了他?是誰?為什麼又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弗里茨用手撐了下底面,站了起來,缺少水分,嘴巴乾裂,強烈的日光照得他有些頭暈。
不管如何,他活著,竟然還活著……
晃晃悠悠地走出玉米地,那一邊是公路,偶然呼嘯過幾輛汽車,帶起一陣沙泥。他沿著公路走了一段,看見一塊指路牌,才知道自己還在柏林的近郊,這裡離市中心10公里左右。
戰爭結束了嗎?為什麼會這樣寧靜?元首投降了,還是和盟軍講和了?他的那些戰友呢?心中湧起很多疑問,可是他一個也答不上來,腦袋脹痛得叫人發狂,算了,還是等進城後,再去找答案吧。
走了一上午,終於走完了10公里的路程,這對一個長期訓練的軍人來說,小菜一碟。不過,他似乎睡了很長一覺,所以有些體力不支。好不容易走到市里,他覺得自己的暈眩感更甚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哦,不,事實上,這個地方還是柏林,很多標誌性建築還在那裡,比如說,著名的柏林大教堂、布蘭登堡門、還有他們納粹的總理議會廳……可是,又有很多建築他不認識了,到處都是摩天大樓,高聳入雲。眼前這個戳著圓球的擎天柱子是什麼玩意?造型奇特,看上去就像燒烤木棒上插著的肉圓……天啊,是誰設計的,實在太醜了!【請原諒男主把柏林電視台當成烤肉串 = =】
想走進議會廳,卻被人攔住了,門口的保安用奇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外星人。
弗里茨伸手行了個納粹禮,挺胸叫了聲,嗨,希特勒。然後一臉嚴肅地道,「我要見元首。」
保安被他這個動作驚得凹凸了,一臉驚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隨後指著路邊的小亭子,道,「沒有元首,這裡是博物館,要進去參觀先去那邊買票。」
什麼博物館?這明明是元首的議會廳!
「我要見元首。」他鏗鏘有力地重複了一邊,「蘇聯人已經在柏林城外10公里,柏林馬上就要被攻陷了!」
對方皺起眉頭,用手指了指腦袋,仍然用奇異的目光瞪著他。
再三被阻攔,弗里茨怒了,拽住他胸口的衣襟,一把將他拉了過來,「少和我打馬虎眼,我們刑營三萬人只剩下我一個,難道人命對你們這些當權者而言只是插在地圖上的小紅旗嗎?」
沒料到他會動粗,保安嚇了一跳,可偏偏這人力氣大地讓他無法掙扎。
「神經病,快放開我!」
保安的呼叫驚動了路人,大家紛紛投來驚異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望著眼前這個穿著制服,行為怪異的男人。
被圍觀了,弗里茨心中火氣更大,暴躁地鬆了手,使勁瞪回去,「看什麼?」
不想,人們非但沒被他嚇到,反而看著他微笑,語氣地相互交談著,「是不是又是哪個娛樂節目?」
「攝影機呢?」
「說不定藏在一邊。」
「這男人太帥了,是哪個演員啊?」
「不認識!」
「柏林電影節開幕了?」
「還沒有啊。」
「那他是從哪裡出來的?」
「不會又拍了什麼新的二戰片子吧。」